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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月山脈,夢懸又見到了狼群。
數十隻狼所結成的狼群,在草坪尤為紮眼。夢懸沒幻化出狼的樣子,他的形态維持并不穩定。
隔得遠遠的,他們四目相望。
時間過去的太久,他記得它們,但它們不記得他。
夢懸試探的走上前,狼群的首狼做出戒備姿态,雙方沒有打鬥起來。夢懸甩了甩他那柔軟像藤蔓的手臂,藤蔓生長往外探出,場面很是視覺沖擊。
靈月山脈尋常連人都是少見,更别談一些修行的精怪。
首狼往後退,低伏下身,吓得叫了一聲,随後整個狼群紛紛都跑了出去。
夢懸原本想笑,一看地上的黑色藤蔓,實在是覺得醜,不免皺起了眉頭。
他急着幻成人形,結果就幻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外表看着是個人,實際四肢稍一失控,就會變成藤蔓,就像一棵樹精。
“夢懸,該回去了。”
夢懸應下,努力收回地上的手臂,變成能看的樣子。
“師尊,我是不是很醜?”,臨到人身邊,夢懸焉焉的說着,想尋求安慰。
“有嗎?”
“它們都不聽我使喚。”,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本意想要展示,玉濁卻順勢牽住了他,“過些時日它們會聽話的。”
“會嗎?”
“會的,你隻要好好修行。”
夢懸漫不經心嗯了聲,他覺得師尊變了些,自他回來後,不光對他的縱容比從前更甚,還習慣性的軟着聲音與他說話。
就這麼一番尋常的對話,他聽着就頗為開心。夢懸握着那隻手,心中愉悅,隻是他現在沒有尾巴,想晃也晃不了,表現不出來一二。
“師尊,我們要不要回一趟宗門?”,夢懸。
“嗯?”
夢懸道:“弟子總見你想寫信,又不知要寫些什麼,能讓你牽挂的,無非就是宗門的事了。”
魔淵一戰後,他們一直在靈月山脈住着,近乎少有的回過宗門。師尊是器物宗長老,自小生活在宗門内,與他不同。
這般無聲無息的消失,斬斷一切,絕非師尊想要的。
他私心的想讓人一直留在身邊,但見那展開的信紙,見人臉上淡淡的愁容,夢懸就覺得自己是錯的。
他不能一直将人困在身邊,有時候也得做出妥協,換着角度思考。
“你想回去嗎?”,玉濁問。
夢懸點頭,“許久沒回去了,上一次也就匆匆待了一會,回去吧。”
宗門,魔淵,還是靈月山脈……夢懸都覺得不那麼重要,去往何處,歸于何處,有師尊陪伴才為重要。
回去後,簡單的收拾了下,兩人回了宗門。
院子裡的花已經開滿,樹上生出了新的綠葉,清風一吹,沙沙作響,還能聞見花香。
夢懸放松的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尋着每間房都仔細看了看。
“我們要去看望宗主嗎?”,夢懸詢問。
玉濁道:“他見了你,怕會提劍殺你。”
這是自然的,仙魔之間看似安甯下來,實則見面必然眼紅。依他之前的過錯,再加上本有的身份,沒有任何一個宗門能容得下他。
夢懸倒不氣餒,他早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夢懸:“我們一會做些什麼?”
“你在此待着。”
夢懸本能的抓住了人的手,凝了凝眉,“師尊去哪?”
“嗯……見上一面。”
與宗主見上一面,又或是哪位長老,夢懸遲疑着放開那隻手,半晌後,“那我等你。”。
回來的目的本就在此。
隻是見上一面……夢懸老實的在屋檐下待着,從站着,到坐着,再到躺下,微風吹來了幾片樹葉,夢懸用葉子遮住了眼眸,整個人變得一動不動。
他不習慣分離,特别的是在師尊回到宗門後,獨自出行。
他是魔修,這到底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可以笃定師尊愛他,笃定那人的心意,卻還是會生出不安。這樣的不安不來自于師尊,來自于他自己。
一個魔修,還有着這樣一副怪異的身體。
明知人會回來,明知人不會在意,腦子裡卻在想着,師尊會不會抛下他,會不會嫌棄他。
靈月山脈一别,前世分離,這一世……夢懸止不住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春日的陽光溫和,落在了屋檐下,撒在他的身上。
平靜的身軀下,是略有些浮躁的心。
待了不知多久,直到聽到陣很輕的腳步聲,夢懸瞬時爬起身,走上前把人抱在懷裡。
“師尊……”,他莫名的松了口氣。
玉濁被他的舉動搞得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順着他的後背拍了拍。
“你去了好久。”
玉濁估摸着一個時辰左右,“是久了些。”
“你們談了些什麼?”,夢懸松開他。
玉濁:“隻是尋常的對話,喝了會茶。”
“沒說我嗎?”
玉濁道:“不能說。”
依閩南的性子,若提了,現在就已經趕過來了。夢懸抽過他魂魄,還用幽火灼燒,毀了整個宗門,做的錯事不是一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