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誰能勝任,那那個人指定能行。”
北晉女子向來以文弱謙和為主流審美,那些京都的千金們連一句誇贊都要推辭幾番,好似被迫拿了什麼燙手的山芋似的,極少喬雪頌有這般明媚自信的女子。
她仿佛自身内裡就長着一棵堅韌昂揚的竹,展現出來的模樣已經足夠優秀,優秀到不需要她解釋便能讓人不自覺地信任她。
真是難得。
韓江白一眼瞥去,瞥見鐘宴齊僵直在原地,看似沉思,實則已經看得傻愣子的模樣,薄唇勾起。
他看得有趣,心情頗好地搖搖扇子,“有喬姑娘在,我們自然是放心的。”
鐘宴齊自知失言,摸摸鼻子,找補似的:“那容繡......”
何州府一走,容繡沒了靠山,一介弱女子,怕是日子有些難過。
喬雪頌倒不覺是個難事兒:“琳琅和月娘都是生手,如果能勸動容姑娘幫忙是最好不過了。”她看向柳月娘:“還需要姑娘幫忙勸說一二。”
柳月娘急忙點頭,“姑娘放心,容姐姐是好人,何州......何士錦既然要被押往京都,容姐姐考慮自己的出路,想必定然會答應我們。”
“韓大人呢?”喬雪頌突然發現一直方才還他們身邊的韓大人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蹤迹,遂問道。
“朝廷令他查濯水大壩,如今唯一的線索指向隻有何士錦,我這一遍盤問不夠,他應當是去又審了一遍。”
“可不是回京再審嗎?”喬雪頌不解。
“聖上派了人來,要的可不是就帶回去這麼個人。”鐘宴齊自小在皇宮長大,對當今的天子的脾性有幾分了解。
“世人都說當今陛下賢明,乃罕見的明君,故民間常以聖君二字......”喬雪頌回憶着,對上鐘宴齊頗有些微妙的眼神,這話有點說不下去了。
“我說的不對?”
鐘宴齊揉揉眉心,“倒也不是不對......”
就是這位陛下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儒雅和善,實則逆他所願者,無一有好下場。
民心之重皇帝也懂,要不然這種傳言也不會在民間傳散。
眼見兩人這般堂而皇之的編排當今聖上,柳月娘聽得膽戰心驚,坐也坐不下去了,找了個理由匆匆告辭。
她一走,鐘宴齊發現自己竟莫名松了口氣。
“你究竟是為什麼被派來巡查?”
這個問題喬雪頌猜測許久,一直沒有機會問出,亦或者被鐘宴齊生硬的轉移話題,這一次本以為也會如此,卻沒想鐘宴齊隻淡淡看她一眼,“因為花錢太多了。”
“什麼?”喬雪頌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鐘宴齊歎了口氣,往外走,喬雪頌也跟上,聽他頗為遺憾又平靜開口,“我之前也說過我穿越前學醫的,來這裡後便自作主張建設醫善堂,主要招收平民弟子。”
“本來是想着普及醫學常識,卻沒想到被人參了一本鋪張浪費。”他硬着脖頸,“做這事本就需要大量銀兩,所以我.....”
還真是個大善人。
喬雪頌覺得這人傻得很,“誰會做賠本的買賣,鐘大人,你這怕不是做的慈善事業。”
現代國家支持的大學還要收學費呢,喬雪頌一聽便知道他定然是分毫不取,全靠自己硬撐。
鐘宴齊被她說得有些羞恥,“所以這才到這來了。”
他擺擺手不提,兩人就這般一前一後散漫地走着,沿着護城河,春光明媚,透過岸邊依依綠柳映下斑斓倒影。
半扇光落在喬雪頌臉上,睫毛如蝶翼撲閃,美不勝收。
蜻蜓一吻水面,令水中少女的裙角泛起漣漪,一圈一圈,一如鐘宴齊蕩漾的心湖。
“噢,你什麼時候離開錦陽?”
“—喬雪頌。”鐘宴齊突然叫她。
她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成了鐘宴齊落後了她好幾步,男人站在柳樹下,有風來拂過他的長發,遮擋住小半側臉。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喬雪頌終于意識到了什麼,手足無措将發絲别在耳後,“我......你怎麼了?”
“你可不可以和我回京都。”
心跳如雷,都跳得發痛,鐘宴齊卻覺得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好似聽不到那尾音的顫抖,繼續說;“喬姑娘,我,我喜歡你,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像是在等待一場無聲的審判。
“閉着眼睛作什麼,我又不吃人。”姑娘笑意盈盈,鐘宴齊猛地睜開,忙開口:“你是答應......”
“哎。”喬雪頌伸出手掌停在他面前,“我可沒有答應噢。”
她笑着宣判結局,“事實上,我對年紀小的沒興趣。”
“所以,我并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