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沒有,前些天晚上喬縣令帶着好多官兵出去了一趟,回來帶了好多難民。“
“真的假的?難民?咱們江南也有難民?這不可能吧。”
“你是沒看到,那些人呐,穿得爛得喲,身上全是瘡,一看就有病,好髒。”
問話那人看了看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市照樣熱鬧非法,人群衣着鮮亮,面目紅潤,看着哪有什麼難民模樣,他更懷疑了,“你怕不是在騙我?這街上那有什麼難民。”
“還不是喬大人專門安置的,不然你以為呢。”回答之人白了他一眼,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撞,眼睛一花,一個穿着樸素的少年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晦氣。”
穿梭在人群中提着大包小包的常小虎急匆匆往邊郊處走,過了一會兒等人迹罕至了,便瞧見重兵把守的一處入口,他輕車熟路地出示令牌,往裡路過不少一眼便看出是現搭的草屋,走到最裡面。
将手上一串銅錢遞給眼前的女子,“謝謝喬小姐,還剩這些,還給你。”
喬雪頌轉身,露出一張清秀俏麗的臉,此刻眼下卻有些發青。
凼中婦女幼兒如今所剩便有十幾餘人,均身重劇毒,症狀一個比一個來的兇,麻沸藥的功效隻有鐘宴齊才清楚,調來的大夫總共就隻有幾個,鐘宴齊隻能親身上陣,喬雪頌和喬雪城便忙于安置衆人,擔心激起本地居民不滿,還得按下消息不讓大肆傳播。
這般忙下來,每日也隻能休憩個一兩個時辰,自然瞧着是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
常家人都病得最重,常小虎作為常家唯一的正常人,承擔起給凼内衆人采買的衆人,連去了幾天,大多回來都是興高采烈的,喬雪頌卻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悶悶不樂。
她便多問了一句,“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常小虎低着頭,嗫喏半天,才開口,“喬小姐,可是常縣的百姓,是不是并不歡迎我們。”
喬雪頌一愣,“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常小虎手指絞着衣擺,露出邊上暴露的線頭和裡面補丁的痕迹,糾結着将方才那些路人的話講了一遍,邊聽他說,喬雪頌才挂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陷入沉默。
常虎收下麻沸藥的初衷她已經知道,如今看來,确實是常虎思慮完全。
若是能衣錦還鄉,旁人當然會高看一眼,可這個法子已然走不通,更是害了所有人。
說起來,她倒确實有一個好方法。
不過嘛——
見常小虎耷拉着頭,喬雪頌拍拍他的肩,“我自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不過.......”
她故意不說完,等着常小虎追問,小少年果然上鈎,巴巴問答:“不過什麼?”
“不過,得需要你們先把病養好。”喬雪頌眨眨眼,“養好了病,作什麼都方便,不是嗎?”
“嗯!”
剛打發走常小虎,“笃笃”敲門聲響起,原是銀枝來催促,“小姐,鐘大人和公子讓您前往前廳一叙。”
“好。”喬雪頌整理好外衫,領着銀枝出現在前廳,見兩人一站一坐。
喬雪城一身官服,長身玉立站在案桌旁,擡頭看着頂上的光明牌匾,似是看得出神,鐘宴齊則大馬金刀坐在一旁,支着太陽穴好似假寐,濃眉緊皺,幾日沒有休息好,身上亦是一股煞氣。
腳步聲将兩人喚醒,鐘宴齊刷睜開眼,探究又複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喬雪頌,喬雪頌微微側過頭。
那日心悸之感在見到鐘宴齊之時就仿佛要重新席卷而來,這幾日喬雪頌有意疏遠鐘宴齊卻不想幾天不見,被他那看獵物一般的眼神看得臉頰绯紅。
“常虎的口供已經交給了李大人,鐘大人隻管帶上就行,人若是随時需要,隻管派人來提就是......”
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感都快溢出來了,喬雪城還是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碎碎叨叨地似乎将這幾日事兒複盤了一遍,喬雪頌聽得有一搭沒一搭,隻覺那眼神越發灼熱,她坐立不安,緩緩将身體全部背過去。
感覺男人似乎移開了目光,她松了口氣,稍稍回轉坐正了些,餘光亂瞟又和鐘宴齊的目光對上。
......
她像是被燙着一樣飛快移開。
男人眉尾微挑,眼神道:怕什麼,又不吃了你?
喬雪頌:........
鐘宴齊看她難得局促分外好笑,直到她像鹌鹑一樣縮進了自己的翅膀裡,才慢悠悠地挪開視線。
“所以,頌兒,你願不願代替為兄同鐘大人去一趟淮城。”喬雪城期期艾艾看着喬雪頌。
“噢,淮城?”喬雪頌回過神,“淮城?”
“和鐘大人?”她瞪大眼睛,反應過來眼神微眯,掃向鐘宴齊。
怪不得今日這人怎麼這麼嚣張,原來是早有準備。
喬雪城勸道:“頌兒,鳳仙凼衆人需要安置,隻能拜托你了。況且,聽鐘大人所言你與他共事已久早有默契,若是為兄去,想來也不便鐘大人行事。”
喬雪頌看向鐘宴齊,見鐘宴齊但笑不語,“确實如此,還請喬小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