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長公主驟然出聲,喝得鐘宴齊和喬雪頌都是一愣。
“陛下,母親,皇祖母。喬姑娘雖言辭犀利,但所言字字屬實,未有一絲僞造嫌疑,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是願将這塵封得真相大白于青天。”鐘宴齊單膝跪地,正義凜然。
喬雪頌也道:“在場之人皆是認證。”
長公主目光閃爍,喬雪頌對視一眼,看她眼神明滅,似有不贊同之色,再看皇帝雖面色不改,但眼中卻分明略過一絲不悅。
聖意自難揣測,但那被自己親命丞相不就久,朝廷内外分明都知曉自己格外賞識之人被公然指證勾結後妃,是個人心理都得有點疙瘩。
喬雪頌懂了,這皇帝是真愛重自己這一國之君的面子。
于是道:“陛下,民女認為,魏相與貴妃娘娘通信,實乃有隐情。”
崇元帝淡淡哦了一聲,“前朝後宮勾結,能有什麼隐情,你倒是說說看?”
喬雪頌又微微擡頭,看了眼皇帝臉色,心中定了大半,隻道:“民女認為,魏相對此事所知不多,甚至于他都是聽聞貴妃有事相求,又有二皇子搭橋,這才認為此事無甚重要,貴妃娘娘品級超然,除卻皇後之下便是萬人之上,若想要人姓名易如反掌,更别提還是身便為戴罪之身的小小縣令。”
薛明姝冷哼一聲,眼尾還帶着哭過的嫣紅,尤為惹人憐愛,分明與長公主皇後兩人年紀相仿,瞪眼作态仍若二十出頭一般生動。
任誰看到她這倔強模樣,都忍不住大笑懷疑念頭。
皇帝轉着扳指沉吟片刻,才道:“去傳魏源。”
薛明姝不可置信看向皇帝,滿目怆然。
喬雪頌緊接着指了指曾垣,“此人原在二皇子府中做管事,後授意進醫院偷取麻沸藥的原料。”
“這個人,自稱是那配合曾垣行動,以病人身份将麻沸藥運出,以其他藥物行偷梁換柱之事,院中賬目皆有記錄。”
随即目光轉向貴妃,“她說得既然這搬清楚,你又有什麼話要說。”
“還有這個宮女。”喬雪頌看向碧雲,卻見她蜷成一團眼神倉皇,目光閃爍上下亂瞟,分明是做賊心虛之相。
做賊心虛倒是意料之中,但這碧雲......喬雪頌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話已至此,她繼續道:“這宮女碧雲便幫助貴妃與宮外傳遞消息,聯絡二皇子,再由二皇子聯絡魏源,以達成目的。”
提到自己,碧雲身體抖得篩糠一般,周圍人見皇帝問話,上來兩個宮女将其扶端正。
“碧雲?”皇帝換了個坐姿,“你是如何幫助貴妃傳遞消息的?”
碧雲臉上冷汗涔涔往外冒,雙手關節互相攥緊擰成一團,不敢直視崇元帝,“回陛下,奴婢本名張舞,是張肆之妹,早些年有幸入宮伺候娘娘,多年來一直都以宮外有聯系。”
“所以,貴妃做這些事,都是你去傳的消息?”
“是......”碧雲瑟瑟縮縮彎着頭,整個人緊張得彎成一張弓似的,好似一點風吹草動便能緊繃的弦拉扯斷。
“所以,是這張肆,與你裡應外合?”喬雪頌指着“張肆”問。
“是。”碧雲吞了吞口水,“我與兄長相依為命,幫助他進二皇子府做了個門房,這樣也算得上是有個正經做活。”
碧雲自稱張舞,可卻認不出自己的兄長張肆,這二人分明就是一夥的。
再看這碧雲模樣,慌張至極卻說話進條例清楚,喬雪頌微微彎腰,看她眼神飄忽看似毫無章法,卻有多次望向的是......
皇後娘娘!
無意間兩人眼神碰撞,碧雲渾身一抖,喬雪頌瞬間肯定了猜測。
少女眼神直直望向孟皇後,看她她微微扶額,揉着眉角好似對着鬧劇筋疲力盡,感受到來人那視線,卻見那觀音像似的女子微微一笑。
竟生生給人笑得滿背冷汗。
是皇後!
喬雪頌握緊了拳,直覺當前情況更是一團亂麻似的理都理不清楚。
碧雲與假張肆一丘之貉,張肆之死說不定就是就是皇後幹的,難不成貴妃當真是冤枉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江南王妃遺言分明不像作假。
難不成皇後貴妃假意不睦實則早已同仇敵忾?可是也不應該啊,若真是這樣,三皇子有必要交給皇後撫養?
現在所有的真相假象如層層堆疊的漩渦,一圈連着一圈将心神都迷暈了去,喬雪頌握緊手心隻覺滿是冷汗,就在這時,耳邊驟然想起一聲輕喝。
“凝神!”
她這才回神,見鐘宴齊目露擔憂,而眼前貴妃已經聲聲泣血。
“都是胡說八道!”
薛明姝跪在地上,雪白臉頰因急促和發紅,“陛下,喬氏說得都是猜測,我一國貴妃未同副後寵冠後宮,為何要做這等謀逆之事,我又為何要害沈澤民,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
是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換誰來都忍不住心生憐憫,眼瞧着皇帝冷硬面龐将将柔上三分,太後都有些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