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今早受邀的雜志拍攝,蔣小花走路沒再一撅一拐的,她坐在車上,手指虛握成拳偶爾敲打大腿兩側,尤芷瞥了瞥她,輕籲一口氣。
黑色的商務車行駛十多分鐘,返回音樂廳進行最後一天的彩排。
蔣小花專注的低眸,纖細的手指搭在黑白的琴鍵上,聲聲入耳。
拱形的天頂,燈光柔和。
她的輪廓也沒有細細的絨毛,肌膚白到發光,像音樂盒的人偶。
安恬,優雅。
琴聲一瞬靜下,蔣小花擡起眼睫,迪笛笑嘻嘻地沖她說道:“前輩,我終于沒有拖你後腿了。”
“希望你上台也能這樣,别搞垮。”她直言。
迪笛一噎,稍微離開座位,主動朝蔣小花走近兩步,似聽明白的點頭:“我不敢,當然也不會讓前輩出醜的,難得一次配合演出,我會把握剩餘的時間再抓緊練習。”
導演走上台,看她們說說笑笑,也笑道:“你們身上還是有默契的,兩天時間不到,鋼琴演奏整個流程逐漸順暢了,果然合作無間。”
“謝謝導演。”
迪笛連忙應聲,下意識看向蔣小花,嘴角微微勾起。
蔣小花和導演颔首,進了化妝間,剛坐在椅子上歇會,手裡握着的電話響了。
沒看來電顯示,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清冷的聲音:“在哪?”
她愣一下,如實回答:“音樂廳,我在彩排啊。”
“嗯,我正好在桠樂酒店談事情,你結束有時間就過來。”
“?”
“另外,大晚上别再給我發鬼片。”
“……”
蔣小花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結果電話那頭比她挂得還快,她指尖連續怒戳了幾下屏幕。
昨天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她仰躺沙發上,雙腳靠牆90度,不小心摁錄一個怼臉的視頻,短短幾秒,順手就發了出去,突然彈出一條信息,不緊不慢地回複,微垂的睫毛快要合在下眼睑。手一松,手機順着掌心滑落到地毯。
一覺睡醒是換來雙腿發麻,那個視頻也來不及撤回,尤芷來接她出門,見她走路不穩,都以為後台走廊摔的那一跤摔出毛病。
酒店走廊的拐角,蔣小花眨巴着眼睛,文璋腳步停下,微側身子向她,說完雅間的位置,就轉身要走。
“文助理,你不進去?”
文璋轉頭說:“我就不跟你一起進去了,要不是送客人離開正好見到你,你可能要自己摸進來,幸好有我帶着你。我有份文件需要回律所處理,飯還沒吃,不然鐵定不走,至少蹭老大一頓飯……”
“你說倒數第二間,對吧?”
“是的。”
蔣小花一徑往倒數第二間包間走去,長吐一口氣,突然間耳根清淨了。推開門,她坐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往後一靠,雙手環在胸前。
曲易池擡眼,把手上的菜單一伸,似乎在說餓了就點餐,然而她隻是瞅了一眼,沒有動,菜單便被收回,放在他手邊。
随後服務員進來,轉盤擺滿早已下單的菜品。
曲易池沒叫她動筷,獨自先吃了起來,蔣小花忍不住“呵”一聲,遞菜單的動作像是禮貌了一下,正張了張嘴,對面卻傳來他的聲音:“你人真好,擔心被告不懂,居然自個兒上演一出自證陷阱。”
打算通知他那會兒,錄音的音頻文件一個完整發送到曲易池的郵箱裡,好久,再看到那一串的郵箱号,她心裡一顫,花了不少時間,在躊躇,隻為一個發送鍵。
也是有趣,法學院外經常看到很多女生進出,大部分人都想得到曲易池的手機号,當然敢問的隻有一兩個人。有一回,蔣小花湊到他身邊,拿出紙和筆就索要他的郵箱号。
曲易池冷着臉說:“專業不同,如果你想學法律,我沒有樂于助人的愛好。”
她一手把紙和筆塞到他手上,笑着搖頭:“我不學,隻想找你聯系聯系……感情。”
後面果然沒有被理會,辦法總比困難多,反正他隻是冷眼相待,她也不氣餒,雙手攤開等待飄下來的落葉,意外接到一個皺皺巴巴的紙團,一打開,裡面是一串數字,缺少了關鍵的郵箱後綴,很明顯用來打發她的。
回到宿舍,她試了很久,這才找到正确的郵箱号,因為已讀不回應該是他。
比起手機号會更換,會注銷,大概郵箱号才會一直長期使用。
轉盤帶着輕微的響聲,一下子回過神來。
蔣小花:“别廢話,這叫策略。”
他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輕擦嘴角,接過她的話:“附帶摔了一跤。”
“我才沒有,是她推的我。”
曲易池看她嘴巴叭叭不停,從音頻文件裡聽到那一聲巨響的摔跤聲,目前看來沒多大的事,腦袋就不敢保證了。這會兒,眼前的轉盤動了,蔣小花兩根手指捏着轉盤邊上,向左轉一下,向右轉一下,跟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