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事務繁忙，此趟上山已屬不易。”

穆厘忽而想到午後無意間聽到的話，事務繁忙抽空上山隻為了問一句“為何不下山”，也不知是忙還是不忙。

“那走吧，吃飯去。”穆厘說：“今天有慈姑，你吃過沒？”

“聞所未聞。”

“可能吃過，但是不知道名字。”穆厘一高興，攬着人就跑，“快快快，我賊喜歡吃，不快一點就要被這幫道士搶完了。”

去膳食堂，得上一小段山路，穆厘拉着林以玖去的時候，路上正好遇到“三道”，但是中間隔了不少人，穆厘就沒上去打招呼，等到了膳食堂，打好了飯，才和林以玖去找“三道”。

八仙桌理論上能坐八人，不過“三道”一人一張長凳坐好了，剩下一張長凳穆厘和林以玖正好坐一起。

穆厘沖三人點了一下說：“道淵、道明、道巳。”然後拍了拍林以玖的肩膀，“林以玖你們比我認識的都早。”

林以玖坐下後，對三人說：“三位道長好。”

“三道”笑說：“林秀才無需客氣。”

穆厘迫不及待夾了一塊慈姑，嚼了幾口，滿足道：“好吃好吃，觀裡大廚手藝真好啊。”

他見林以玖夾着看了一會也沒有放進嘴裡，連忙催促他嘗試一下，等林以玖吃了，他又興奮地問：“怎麼樣好吃嗎？”

林以玖快速嚼了幾下咽下去，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嗯……尚可。”

道明看穆厘一臉興奮，皺着臉問：“這玩意兒，你真吃不出苦味？”

“怎麼會有苦味？你舌頭不行啊。”穆厘又丢了一塊進去。

“三道”的碗裡沒有慈姑，顯然是不理解穆厘對慈姑的喜愛，一旁的林以玖吃得整個人都很平靜，一看他碗裡還有不少，絕對是被穆厘這小子忽悠裝了這麼一大碗。

“你不愛吃？”穆厘見林以玖隻朝慈姑動了一次筷子，就知道他估計也不怎麼愛吃。

林以玖聞言又吃了一塊，感慨道：“古人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三道”一愣，随即噴笑出聲，沒想到林秀才是個妙人。

穆厘被他們笑得有點惱火，皺着眉想要反駁，結果繃着臉沒一秒也破了功，他笑了幾聲，說：“真有這麼苦啊？”

林以玖笑說：“倒也不是苦，隻是這個味道，有些怪異，從前還真是沒吃過。”

“沒事，不愛吃你撥給我，我愛吃。”穆厘說完把碗推向林以玖。

他這動作來得自然，倒是讓林以玖和“三道”齊齊一愣，四人看向穆厘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三道”是沒反應過來，林以玖則是不知如何反應。

穆厘見他們動作都停了，有點懵，“怎麼了？”

林以玖最先反應過來，他抿着嘴朝穆厘看了一眼，小聲說：“這個，我已動過筷……”

穆厘一聽，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想當年他還跟室友吃過同一碗泡面呢，那會兩人都懶得去食堂，寝室裡隻有一盒泡面，猜拳定不了勝負，最後隻好選擇分食泡面。

“這有什麼？”穆厘說：“我還喝過你的眼淚呢。”

“？？？”

“！！！”

這話一出，四個人都震在原地，“三道”的眼神明目張膽地在他二人之間轉動，彷佛眼睛裡進了會追着瞳孔跑的沙子，沙子跑向左邊，沙子又跑向右邊。

這啥情況？桌子底下，“三道”的佛山無影腳互相踹了對方好幾下，喝眼淚？這啥？這啥？這特麼是啥？

上午厘哥隻說他倆“算是朋友”，怎麼才半日過去，就成了“算是喝過眼淚的朋友”？

林以玖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抖着聲問：“何時的……事？”

穆厘朝“三道”看去，指着他們，“再踢我腳，晚上幫我洗鞋子啊。”

桌子底下的動靜一停，“三道”正襟危坐，道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林秀才問你呢，何時的事？”

“就咱們第一次吃飯，你……啊是吧，然後我不是換了杯子，然後——”

“知、知道了！”林以玖打斷他，已經想起來了這回事兒，那時候吃飯他擔心被人攪局敗壞了穆厘的興緻，壓根沒注意穆厘有沒有喝那一杯茶。

現在知道了。

他喝了！

不僅喝了，他還記得。

還說出來了。

林以玖低着頭把碗裡的慈姑撥到穆厘的碗裡，快速道：“阿厘不介意就好。”

“不介意不介意。”穆厘美滋滋地把碗推回來，看向差不多要僵化的“三道”，疑惑道：“你們咋了？”

咋了？沒咋，就是有點好奇事情的經過。

到底什麼情況下才會喝對方的眼淚。

結果說一半不說了，難道就不能詳細講解一下整個過程滿足一下不問世事的道士們麼？

穆厘見他們三人遲遲不動筷，又問：“你們吃飽了？”

“三道”齊搖頭，“沒吃飽，但是感覺沒那麼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