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吃飯碰上時還是會一塊吃,有時是兩人一起,有時是和“三道”;“三道”也挺忙,不一定每次都能遇上,不過要遇上,也都湊一塊兒。
久而久之,道觀裡的人也都知道了一直以來常常一人行事的林秀才,破天荒不再獨自一人,吃飯時,幾乎都有人一起。
從前他來,都是一人吃一人走,旁的道士仰慕他的才華有心想結識一番,但都是被師父點過,說是家中長輩不允許林秀才在道觀有私交,許多道士也就歇了心。
此時見他不再是獨自一人,那豈不是也能結識一番了?
其他人不好上前貿然招呼,“道門”的師兄弟就不一樣了,畢竟一同吃飯的還有厘哥和“三道”,厘哥和“三道”相熟了,那上前和他們打個招呼,再順道和林秀才問個好,那不就順便能認識了?
所以這段時間,時不時過來打招呼的道士尤其多,有時一頓飯下來,能有上十人。
有時碰到“三道”不在,隻有穆厘和林秀才時,還能拼個桌。
林秀才自小便來道觀,且每月兩次祈願,他這般虔誠的香客太少,再加上他經書也念得好,道士們都還用拿書念的時候,人家就已經閉着眼背了。
甚至儀式,他都會了不少,要是給他換上道士服下山給别人驅邪祈福,估計他都幹得來。
隻可惜他不入道,要是入道,三大天師不得争着搶着啊。
穆厘對此完全不關心,被搶的人又不是他,而且,林以玖也不可能入道,看他念個經都不好好念的樣子,穆厘心說這家夥剛入門估計就得被趕出來。
那幾張紙穆厘背了兩天就記完了,他嘗試着自己先看看書,不會的那些就畫個記号,等攢夠了再找林以玖一次解決,也不用太麻煩人。
他攢了好幾天的量,打算晚點再去找林以玖。
外邊挂滿紅布條的大樹下每晚都有人在聊天,穆厘經常會去湊熱鬧,不過這幾天忙着認字就沒過去,對此道明還調侃了一句:哎呀,林秀才的字果真是好看,咱們厘哥看了幾晚都看不膩啊!
關看不膩什麼事兒啊,這特麼是學習!學習!
再說了,人林以玖的字的确好看,這麼好看的字看不膩不也挺正常的嘛。
穆厘就心安理得地看了好幾天,偷偷仿着臨摹了好幾天,不過都沒敢給人看,每次都是趁着“三道”不在的時候寫,寫完就燒。
道觀就是好,到處都有香爐,燒掉的紙灰随便丢。
樹下的幾名道長見穆厘今晚終于出來了,連忙招呼他過來聊天。
“你那幾個字學完了?”說話的是隔壁廂房的道言。
穆厘腳拉了小闆凳坐下,手肘搭在膝蓋上,回道:“什麼叫幾個字,那是上百個字。”
道明笑着噓了他一聲:“上百個字也需認這麼久啊?厘哥你這樣不行啊。”
上百個字肯定不需要認這麼久,這不是還包括練字了嘛。
但這個又不能說,不然按照這幫道士的尿性,他們能一直記着并且時不時就得拿出來遛遛。
“學習也得勞逸結合啊。”穆厘說:“再說了,也不能一直麻煩林秀才啊。”
道言搖着葵扇說:“誰讓你麻煩林秀才了,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呢,就等你來問,結果你倒好,非得走了一裡路去找林秀才認字,不嫌遠啊?”
穆厘搶過道言手中的葵扇,喊道:“明明就沒有一裡路。”
“你小子,重點是一裡路嗎?”道明挑了挑眉。
穆厘點點頭,很肯定地大聲說:“就是一裡路。”
“不好意思,小生叨擾了。”
聲音從院門傳來,幾人轉頭看去,竟然是林以玖。
衆道士都怔愣了一下,這是林以玖第一次踏進别的院子吧?十五年來,第一回啊。
其他人都愣着,隻有穆厘反應最快,他一個彈跳蹦起,拿着葵扇小跑過去,還沒跑到面前,就笑着問林以玖,“你怎麼來了?有事兒找我?”
“哎!”道明聽不下去了,他揚聲喊道:“什麼叫有事兒找你,指不定是來找我們的呢。”
“放屁!”穆厘回頭嗆了一句,“找你們幹嘛呀,你們又不熟。”
“哎——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咱們也是一起吃過幾次飯的,怎麼能叫不熟呢。”道明說。
道言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呀,更何況,我們可比你還早認識林秀才啊。”
“認識得早又怎麼樣,”穆厘擡手攬上林以玖的肩,一邊給林以玖扇風,一邊攬着人走過去,“認識得早,不如認識得巧。”
道淵說:“說到這個,倒是忘了問了,厘哥是怎麼認識林秀才的啊?”
穆厘把林以玖按在之前自己坐的小闆凳上,站他身後順道給他扇着風,隻聽林以玖回道:“小生買書途中遭遇打劫勒索,得阿厘相救,這才認識了。阿厘是我的恩人。”
“哎呀哎呀,後面這句就不用說了,都是小事、小事。”穆厘說得很謙虛,但樣子看着賊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