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厘劃拳壓根幹不過這幫老手,一輪下來就算沒有七八碗,也有五六碗。
林以玖伸手在穆厘後背抓了抓,手指抵着他的蝴蝶骨輕輕撓了一下,用氣音在他耳邊低聲說:“阿厘不想我替喝?”
林以玖說完,低低地歎了口氣,“是因為季公子?是了,季公子喜歡阿厘,所以阿厘其實想讓季公子替喝?”
???
這都說哪去了?
穆厘動了動微癢的後背,悄聲說:“沒有,我就怕你喝不了,你喝不了别逞能。”
“阿厘小看我呢?”這話說得居然帶了點委屈的怨氣。
“……”
穆厘沒轍,隻能盡量讓自己少輸幾局。
但是這幫人,先前還顧及着穆厘不會劃拳悄悄放了些水,此時見他有人護着,各個心裡都不平衡,一旦認真了,别說少輸幾局,赢一局都是奢望。
然後他就看着林以玖保持着微笑一碗一碗喝下去,每次都喝得幹幹淨淨。
穆厘想喝幾碗分擔一下,誰知林以玖還不高興了,他拿着碗小聲嘀咕:“阿厘果然是小看我。”
“……”
誰敢小看你?喝喝喝,都給你喝。
一輪下來,穆厘趕緊退出酒局,拉着林以玖轉去燒烤。
等酒局慢慢散了,這幫人也圍到燒烤堆旁,美名其曰散散酒。
喝了一輪酒,一衆镖師對林以玖沒有了一開始那種不自在,有人問:“林公子還在念書吧?在哪家書院啊?”
林以玖說:“是,在成道書院。”
“喲!那不是和總镖頭的兒子一個書院嗎?”那人說:“那書院不錯啊!”
“要是不好,镖頭能讓他兒子去念嗎?”
“等我有了孩子,我也放成道書院去!”
幾人聊着聊着又不知道聊哪去了,穆厘拿着好幾串雞翅在給它們刷油上料,烤着專心緻志。
季吒拿了一串新的雞翅,放到穆厘手邊,說:“厘哥,我也想吃這個,幫我烤一串。”
穆厘說:“幹嘛?你自己不會烤?”
季吒啧了一聲,說:“你烤得比較好吃啊!烤不烤?”
反正烤一堆也是烤,加多一串也沒啥,穆厘剛想接過雞翅,就聽到旁邊“嘶”了一聲,他偏頭看去,隻看到林以玖縮回手的殘影。
“怎麼了?手燙到了?”穆厘連忙放下烤翅,抓過他的手看,“你别動,我看看,起泡了?哪裡疼啊?”
他這個語氣,彷佛燙到的是自己。
林以玖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沒事,就是燙了一下,雖然有點疼,但是沒關系,季公子還在等着呢,阿厘烤給季公子吃吧,我、我自己可以的……”
穆厘皺了皺眉頭,說:“你都燙到了還說沒事!你想吃什麼我烤給你吃,你别動手了。”
季吒聽不下去了,他撇撇嘴,說:“大男人燙一下而已,也沒關系吧?”
話是這樣說,但是林同學的手太好看,穆厘不忍心。
“季公子說得對。”林以玖把手收回來,垂着腦袋抿着唇,“這點小傷,我忍一忍便好了,季公子還在等阿厘烤呢,我真的沒事……”
穆厘聞言立即轉頭對季吒說:“要不你自己來?林同學手傷了烤不了。”
季吒看向林以玖,林以玖沖他很抱歉地笑了笑,季吒咬着牙也回了個笑容,說:“……行吧,我自己來。”
季吒說完,就坐在他們旁邊拿着雞翅烤起來,手法非常熟練,一看就是烤過很多回的。
穆厘還惦記着林以玖被燙到的手指,他起身往旁邊看了看,說:“我去拿點涼水給你泡一下手指,你坐着别動。”
等人一走,這烤架周圍隻剩季吒和林以玖和一個沉默得融入黑暗裡的顔墨,季吒往林以玖這邊遞了好幾次眼神,林以玖都沒接,甚至眼眸都不帶擡一下。
“林公子一個大男人,裝柔弱,有意思?”
林以玖這時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慢慢勾起嘴角,回了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有。”
季吒不屑道:“穆厘居然會被你這種伎倆蒙騙?”
“季公子覺得呢?”林以玖神色自若地回問。
“絕不會。”
“是麼?”林以玖收斂笑容,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眼神沒什麼溫度,不至于冷漠,卻讓季吒這一刹那寒毛豎起。
季吒心中一凜,正要說些什麼,林以玖忽然給一旁的烤串翻了個面。
林以玖的動作來得突然,他正懵着,就有人從後面跑過來。
“都讓你不要烤了你非不聽,是不是想挨揍?”
穆厘拿着一碗涼水放到林以玖手邊,臉上隐隐帶了些怒氣。
林以玖咕哝道:“我又不是什麼柔弱的公子,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
“可以個屁!你就是個弱書生,手放開,給我!”
林以玖朝季吒那邊瞥了一眼,眼神晦暗不明,語氣卻是很乖:“……哦。”
他乖乖地把手伸過去,任由穆厘抓着他的手放進碗裡,帶着涼意的水包裹住指尖,讓燙到的地方瞬間變得舒服。
舒服得他又嘟囔了一句,“阿厘好兇。”
穆厘:“……”
季吒:“呵。”
顔墨一直在旁邊看完了一整場,此時他忽然說了句:“嗯,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