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一一把事情講給山白聽。
他的語速很慢,伴随着聲音,每一個人的形象都活靈活現的,在山白面前重現。
仔細一想,分開也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
再往前想,認識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命運的交纏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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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放了三天的假期,但是何宇安幾人有了新角色,加上對菠蘿比奇堡的期盼,于是一早就湊在一起商量事情。
孟柯的狀态低落,仍是盡責的參與到讨論中來。
菠蘿比奇堡的特色在于“混血”,混雜了人與冥河水母的風格,自成一派。
空間的奇特變換對于人類來講是一個很大的賣點,隻要利用得好,一個房子裡面可以出現天南海北、四季變化。
裝修設計他們都沒有問題,問題在于電梯,還需要山白去解決。
蜜月期的時候。
冥河水母集體貢獻了很多血液,由集團的實驗室經過稀釋制成了藥劑,用于武器和建築上面。
其中,有個特殊的事件。
冥河水母的子嗣雖少,但質量很高,在成年體的照顧下,一直都平安無事。
偏偏十幾年前,出了點意外。
一個幼年體染上怪病,無差别的攻擊同族,喪失理智。
他的父母百般無奈之下,祈求祂的幫助。
具體發生了什麼不清楚,反正後來他父母再次懷孕,這個幼年體送到了實驗室,最後變成了這個電梯。
一個有意識的電梯,一隻死亡的水母。
“你們以後就順着毛撸,這棟房子就是依靠電梯建起來的,解決是無法解決的,隻能讓它過得開心點。”
山白心中有了考量:“我先去瞭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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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遲第一次來,他望着眼前翻湧的霧氣,同步給山白:“有很多的聲音,像是夜裡啼哭的小孩子,咿呀咿呀,話說的不清楚。”
“你看到了什麼?”山白問。
“到處都是霧氣,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很容易迷失在裡面。”
江遲的右手和山白的左手握在一起,他的胳膊用力往回收,帶動山白到他的懷裡:“你現在能看見嗎?”
山白看見了,和江遲貼近之後,就看見了他眼中的世界。
荒蕪、迷失。
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果然和她看到的不一樣。
江遲松開手,背過去蹲下身:“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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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誰是我——
我們—我們——
加入我們——
山白聽清了它們的呓語。
是那群泥人在說話。
霧氣終于有所變化,從缥缈凝結成實體,化作一個個長得亂七八糟的小人,黃褐色的身體,長滿了黑乎乎的毛發。
小人們在空中咯吱咯吱地笑,笑聲帶着精神污染向山白和江遲席卷而來。
“繼續走,不要停,追着它們。”山白指揮江遲。
于是江遲逆着沖上去,比起受害者,他表現得更像是一個捕獵者。
這一舉動出乎意料,小人們四散逃竄。
江遲盯住一個不變,不管它來回換着方向跑,江遲就盯準了它,一直跟着它,追的它哇哇哭。
這招非常好用。
小人在前面帶路,逐漸接近了老巢。
如果說山白之前在瞭望塔頂見到的是樹幹,那麼這裡就是樹根。
粗壯的根莖宛如觸手一般,紮入地下,主根呈圓形,中部留空形成一個樹洞,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小人擠在一起,瞪着眼睛朝外:“來了~來了~”
山白拍一拍江遲的胸口,他停下腳步。
被追趕的小人趁機“嗖”的飛進樹洞裡面,隐沒到小人群中消失不見。
江遲沒有見過捏泥人,他隻覺得它們長得過于詭異,醜的千奇百怪,竟然沒有一個長得相似,像是一群縮小的未開化的遠古野人。
有的胳膊比腿長,有的一隻眼睛大如黃豆,一隻眼睛眯成一條縫。
甚至有的像是被拍了一巴掌,無法形容。
江遲欲言又止:“它們……”
“它們都是人造的生命。”山白微眯着眼睛,目光森冷,“本該新生的靈魂,被拘在泥殼裡面,無法結束這一世。”
樹根之間有一層屏障,江遲一觸碰就燙的縮回了手。
這麼一會兒,手上就起了一串泡泡。
山白擡起手也想試一下,卻被江遲攥住:“我來吧,雖然很燙,但是堅持一下就可以穿過去了。”
山白在他的背後,隻能看見他的側臉,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你在後面縮着一些,手拽住我的衣領。”
恍惚間,山白失了神。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跳動,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