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特地囑咐讓曲骁和塗淵換掉泷霄宗弟子服,穿件常服來。
曲骁帶塗淵風塵仆仆趕到時,她突然改了主意。
直接找崔行風風險太大,暫時不知道他現在是哪個人格在線,昨天對招過後,她直覺找刑雲才是最穩妥的。
符清略略檢查一遍他們的穿着,莫名想笑。
她穿了件石榴紅薄紗裙,曲骁着鵝黃俠衣,塗淵則穿着青綠長袍,他們蹲在别人屋頂,遠遠看去,像盞紅綠燈。
符清又緊張又想放肆地笑,憋得心一突一突:可能刑雲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紅綠燈綁架吧。
“師兄,你待會不用理他,就從那邊下,然後和他守在門口……”
符清還沒講完,被曲骁一掌劈了下腦袋。
“沒大沒小,怎麼和你師兄說話呢?”
這掌力度不大不小,剛好讓符清有點懵。
符清結舌,啞口無言。
塗淵被自家小師弟小師妹互相拌嘴逗笑,鬼使神差地輕攏了攏曲骁打符清那處的青絲。
“好師兄,你可等着吧。”
她從那曲骁傷腦的手勁裡反應過來後瞪了他一眼,暗暗記下這筆賬。
刑雲沒什麼傷,但同門還是騰了間小院供他修養身心。
院子清幽雅緻,靈株綠植攀牆而生,頂部青瓦似波浪般高低起伏,洞門外小徑蜿蜒,清茶飄香,屋中人圖清淨,告别其他弟子,院外生機唯餘滿園春色。
刑雲坐在藤面榻上,背對木窗,卷着丹書閱讀。
符清一行人順着茶香從磚瓦上一躍而下,預備從不同方向包圍。
符清向前一指,三人接連潛入院中,她從屋後破窗而入,縱身跳至刑雲背後一手鉗住,拔劍架到他脖子上。
“誰!”
刑雲從悠閑中驚醒,餘光睇到符清手中寒劍,驚恐着喊:“你是何人,竟敢擅闖……”
“閉嘴。”符清仗着曲骁和塗淵守在門口,不慌不忙止住刑雲話頭。
刑雲一聽她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
“符青?”他身子顫栗,語調卻不再是緊張,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釋然,“你還活着……”
“你很希望我死是嗎?”符清移劍,往他脖子湊近了些。
刑雲咽下喉嚨裡那股突如其來的緊張:“不是……隻是我沒想到,你又回來了……”
符清不想跟他耗下去,斬釘截鐵打斷他叙舊的想法:“不說這些,我來找你做場交易。”
“你……不記恨我們?”刑雲欲言又止,“那件事,是我和崔行風考慮不周,你若……”
符清眯眼,順着他前半句話說下去:“我當然記恨,隻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們和原主究竟有什麼恩怨,書裡把原主描述成溫柔大方的鳳凰魔女,可神廟前遇見崔行風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分明在訴說着原主的憤怒與不甘。
“你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去幫。”
這樣的話,符清聽得耳朵起繭。
一般人在滿懷愧疚時會說這種話。
符清不信他的說辭,嚴肅着說:“我不用你彌補什麼,交易就是交易,明碼标價,不會有失公平。”
刑雲沒有接下文,符清腦海中把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平靜道:“天機珠一事你已有所了解,我要你在千劍宗注意淩寂洵和崔行風的怪異行為,不必實時傳音,若你見到他們在謀劃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及時傳音予我。”
見刑雲沒反應,符清抓着他的肩稍稍放松,語氣輕柔。
“你在附近的洮洲城内認識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有位大娘,兩位孩童。因為你身份特殊,怕會牽連他們,所以已經連着兩年未曾見過。”
刑雲驚得心頭一震,不顧劍在肩上,轉頭迎上符清雙眸,符清被他吓到,猛地将劍轉開。
“你怎麼知道?”
符清:“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們,我們的交易不會傷及任何無辜。
“我想說的是,我會幫你暗中照顧他們,但前提是,你要在不被淩寂洵發現的情況下替我監督他,隻要他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你就不用理。”
刑雲别過眼,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信任的師兄會與乖順的師妹站在對立面上。
自己卻因為那件事愧對師妹,如此立場不堅定。
“我答應你。”他終是松口答應。
符清掩下烏睫,悄然捏了捏跪得發麻的腳。
刑雲早意識到門外有人,以為符清要走,忙扯住她的衣袂:“你現在,是泷霄宗弟子?”
符清瞥了他一眼,躲避他急切的目光,模糊答案:“我是散修還是宗門弟子都與你無關,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事。”
刑雲不死心,追問道:“門外那兩位……”
“咔——”
方啟音,誰知天降橫劈,掌氣直逼頸後,金星閃過眼前,刑雲呃嗚一聲,向一側倒了下去。
曲骁掰掰拳頭:“這個靈力比我低。”
符清先是一愣,轉而佩服道:“強了,剛好我沒話接下去。”
她探了探刑雲頸動脈,确認他還活着後才放心收劍回鞘。
其中一冊人物傳記番外裡,作者簡單講述了刑雲任憑淩寂洵差遣的原因之一,是淩寂洵知道了洮洲城内,有一戶心善的人家,救了外出執行任務受重傷的刑雲,連着照顧他半年,待他好若親人。
有了那幾位人質,刑雲不得不服從淩寂洵,為他肝腦塗地。
符清隻慶幸,還好她認真看了那篇番外,不然根本沒把握讓刑雲甘願做内應。
“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當門童?”曲骁有種自己能力被低估了的不滿。
符清否認:“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