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仿佛被窒息感包圍,久久不能靜心。
天際即将泛起魚肚白,符清撐臉執筆坐在窗邊許久,不知在想何事。
小荀告訴了她河神一事的來龍去脈,夜色太深,她答應了師珴會幫助村民,先與塗淵退往來村路上的一間客棧,決定商讨過後再回村展開行動。
“你一夜未睡?”
符清才找樓下小二借了紙筆,木門未關,塗淵立于門外,瞧見床上布置與他昨夜道别前沒什麼兩樣,一絲驚訝閃過眼底。
“坐這睡了會,才起,在寫結令冊。”符清打了個哈欠,無奈道,“瀝浔村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我的任務時限要到了,得先交任務。”
她所接的特殊弟子令隻要求她調查瀝河底,幫助村民并不是她作為新弟子應承擔的,而是她作為修士需要去做的。
但很顯然,她現在沒有這個能力。
塗淵把劍放到桌上,給了她一個實用的建議:“師姐說她留在瀝浔村周邊,阻止其他過路人進村,我們可以今日回宗遞交結令冊,把此事上報給師父再回來繼續任務。”
她猜的不錯,淩寂洵又與辛岚搭夥探查了。
“不不不,”符清擺擺手拒絕道,“有比遞交結令冊更重要的事,我們得返回村子。”
塗淵:“什麼事?”
符清拾起儲物袋挂到腰間,推着塗淵急急離開。
“當然是去救小荀了。”
他們昨夜冒險救下了她,村民隻會認為财路被兩個頑童斷了,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破爛的柴房裡,女孩躺在幹草堆中,傷痕遍身。
師珴坐在一旁,抱着膝蓋不知所措。
他很後悔,後悔自己在接觸法術的那些年沒有學好仙法,現在小荀受傷,除了等待符清回來他什麼也做不了。
所幸前些日子符清給他的療傷藥還有剩餘,可以塗給小荀讓她快些恢複。
秋風幹燥,師珴注意到小荀動了動幹裂蒼白的嘴唇,忙施水訣讓碗裡充滿水,送入小荀口中。
她太善良了,知道他們的行為會被村民發現,于是在符清離開後支走了師珴,獨自回家承受父母親的責罵。
回憶摻痛,小荀抿了幾口水,睜眼,眼前反反複複都是父親抽打她,母親呵斥她的畫面。
“你真有能耐,毀了薛家的好事,還想做我們荀家的女兒,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藤條揚起落下,小荀身上翻起肉花,被丢到柴房的她熱淚汩汩淌下,哭聲沒有換來父母親的憐惜,隻得到了師珴的陪伴。
他說,不要怕,女俠會回來的。
瀕臨絕望之際,柴房上方的窗戶咚咚作響,二人雙雙擡頭,對上了符清焦急的眼神。
“師珴,背她上來。”
師珴不敢耽擱,緊趕慢趕地帶小荀逃出柴房。
符清把一大袋靈石交給他們,塗淵聽到靈石铛铛作響,再之後,是女子的叮囑。
“小荀,跟着他們逃吧,跟着我師兄暫時離開村子就安全了,等你有能力保護自己了,想回來再回來。”
師珴背上的小荀弱弱道出“謝謝”二字,符清摸摸她頭,旋身從柴房頂溜進了荀家。
因着小荀救人激起了村民衆怒,小荀被關柴房,荀家夫婦在堂屋招待薛家人,符清蹲守在屋頂,正大光明地偷聽屋内人讨論。
先開口的是那位原先禮待她的潑辣大娘,出言仍然跋扈嚣張。
“現在好了,就因為你們荀家女兒救那姑娘,沒了珠寶,我兒子若落榜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哼,”堂中有人冷笑一聲,“你也不看看你招待的那三人是什麼鬼東西,我可是親眼看着昨晚那公子又回來找了那姑娘,這不騙财嗎!”
符清:“?”
明明他們更可惡好吧?
他們不僅謀财,而且害命,是她這樣的現代法學生見了會直呼要報警的變态。
接話的應是荀家長者,聲音不怒自威:“夠了,不論那三人是何身份,斷人财路、忤逆河神,都應受到懲罰……”
兩家人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齊聲聲念好。
符清實在看不下這場惡人告狀劇,勾動手指掀起一塊磚瓦,催動其砸落地,哐當一下引得衆人驚恐,一擡頭,眼底慌亂瞬間轉為怒意。
“就是她!她和她男人壞了我們的好事!”
村民抄起掃帚木棍魚貫而出,才從茅廁趕回來的荀家家主卻不知為何,雙腳如同被禁锢住,再不得踏前半步。
一隻身上粘符的稻草人從屋頂跌落至他腳邊,擁擠的堂屋不着片刻,隻剩他和一束人形稻草。
荀家四周多空地,符清召出雙刀,踩着刀身往前飛,雙刀交叉,劃過的寒光雖不傷村民分毫,但也把他們的銳氣削了個半。
追出幾裡開外,符清作法念訣,裝作失足跌下劍身,兩把雙刀在村民眼裡化為齑粉飄散空中,最先沖上去的村民停住腳,乍看地上一隻人形稻草沾滿符紙,吓得暈厥在衆人腿邊。
彼時荀家堂屋後,一把寒刃橫到了荀家家主脖子前。
他冷汗直冒,汗珠滴落刀身,眼前的女子卻淡定無比。
她道:“荀家主,現下無人,若你能提供活人祭河神的證據,我可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