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對着一旁的小男孩說道：“沐霖你先去睡吧，剩下的交給我。”

沐霖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小屋。他習慣了一個人睡，以前被收養時他就拒絕了跟師父同寝，因為流浪的經曆，他畢竟要成熟獨立很多，不像阮蘭君，每天都要哄着睡。

阮以山幫她起來搽臉，收拾好東西就抱着蘭君進去了,，結果今天這個小孩兒精神的很，她幾乎念完了一個小話本，蘭君還睜着個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她隻能無奈地把書合上，輕聲細語地問道：“蘭君，今天怎麼了，怎麼還不困？”

“娘親，我想看那個銀镯子……”

果然，這小機靈鬼眼睛尖得很，阮以山覺得自己藏起來的動作夠快了，卻還是勾起了她的好奇。

她歎了口氣，無奈道：“你知道藏在哪個匣子裡了，自己去拿來吧。”

“好！”蘭君奶聲奶氣地答道，聲音裡都是雀躍，屁颠屁颠地跑下去找出了那個木匣子，把銀镯子拿了出來，順勢就套在了自己的小手上，又跳着跑回來，窩進她的懷裡。

“這個銀镯子好大好漂亮……”她擡手起來看，眸子裡是驚異的光點，“娘親，你從哪裡買的？”

“别人送的。”阮以山的語氣很淡。

“是那個姓楚的嗎？”

她眼眸又暗了一度，嘴上卻還是溫柔，“睡覺吧，這镯子你好好收着便是。”

蘭君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娘親好像已經沒有耐心了，于是她隻好把手臂放到被子下去，依偎着香香的娘親沉沉睡去了。

*

“蘭君，去陪你師兄街上買一些果脯和鮮花回來，不可以偷偷吃噢！”

“好！”蘭君手裡抓着自己的木劍，舞來舞去地跟着沐霖上街了。

沐霖人小但卻穩重，阮以山很放心他，就是對蘭君容易心軟，但也鬧不出什麼大事來，更何況南湯鎮的人都認得他們倆，鄉裡鄉親的都互相幫襯着，出不了什麼差錯。

沐霖輕車熟路地去了鮮花鋪，給阮以山買制香用的材料，而蘭君留在了外面。

她看到了對面的糖人。

想吃！

阮蘭君睜大了眼睛，但是錢都在沐霖手裡，雖然平日裡這個師兄一直很順着她的意思，但對錢卻很較真，他肯定不會給她的。

但是她還是抑制不了誘惑，走到了賣糖畫的老伯伯那裡。

“诶喲，我老了看不清了，可是阮夫子家的女兒？”

蘭君把手背在後邊，點了點頭，嘴巴裡忍不住地分泌口水，“對，我叫阮蘭君。”

“要不要吃糖畫啊？爺爺給你做一個。”

雖然很想吃，但是她身上沒錢财，娘親也提醒過她吃多了糖會壞牙，這樣不好。

她眼睛都看直了，但還是搖了搖頭。

“蘭君想要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小小的身軀背後傳過來。

剛看清男人是誰，那人已經遞給銀子，柔聲問道：“想要兔子還是老虎？”

阮蘭君愣了一秒，後面立刻就咧開嘴笑了，“我要老虎！”

“好好好，給小蘭君做一個小老虎！”那老人應和道，立刻開始娴熟地畫起來。

“要大老虎！誰都怕的那種！”蘭君回到，身後的木劍也揮起來，看起來威風凜凜的。

老人笑着點頭，很快就畫了一個出來，等着糖凝固。

楚玉澤垂眸看着蘭君，眼神裡說不出的複雜，視線随着揮舞的小木劍下移，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謝謝爺爺！”

蘭君把老虎糖畫舉起來，對着楚玉澤轉身過來笑道：“謝謝賀叔叔！”

“你娘親救了我，應該的。”楚玉澤回答道，視線卻鎖定在那個镯子上，眸子更深邃了，微微彎下腰，“賀叔叔覺得這個镯子很是特别，是你娘親給你的嗎？”

“對啊，我娘親剛送給我！”蘭君現在很喜歡這個又俊朗又給她買糖畫的賀叔叔，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你也覺得很好看對不對？”

“對，自然是好看的。”

他親自畫的圖，督促着工匠做出來的镯子，怎麼可能會不好看呢？

但是她就這樣輕易地給了她和玄梅的孩子，真諷刺。

他的心意，變成了一個孩童的玩物。

他又問道：“蘭君，昨日我隻見到了你娘親，你爹爹在哪裡呢？”

“我沒有爹爹啊，我一直沒有爹爹！”蘭君吃得滿嘴都是糖水印，毫無防備地告訴了她自己的猜想，“賀叔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

她拿着劍的手向内擺了擺，楚玉澤剛才那句話還沒反應過來，但還是蹲下來附耳過去。

“我覺得……”蘭君小聲在他耳邊呢喃，“我覺得我爹可能已經去世了，這個镯子，是我爹爹留給我娘親的……”

楚玉澤的心髒收緊了，聽到了後面的話。

“我爹爹，應該叫楚……”

“蘭君！快離他遠點！你怎麼又吃糖了！”沐霖從花店裡出來就看到這一幕，立刻對阮蘭君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