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之後，正當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開口了：“我答應你。”

輕若羽毛的一句話，卻莫名有着沉甸甸的分量。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他皺了皺眉頭，再沒多說什麼。

·

夜幕降臨，在白天肆虐的沙暴也像入睡的嬰兒般安靜下來。冷清的月光遙遙灑遍連綿的沙丘，星子一閃一閃如天空輕眨的眼睛。

大幅度的降溫讓我忍不住收緊披風的領子，我擡頭望了望夜空，晴朗沒有一絲烏雲，想了想，我停下腳步，對我愛羅說：“現在太冷了不适合趕路，休息一晚養精蓄銳，明天白天我們抓緊點兒。”

我愛羅沒說話，大概是默認了。于是我找了一處沙丘底部，恰好能擋風，我又将卷軸裡的東西拿出來，順勢生起火來，我愛羅則一直站在一邊安靜地看着，我歎口氣：“别站着了，過來坐。”

他慢吞吞挪着步子走來，緩緩坐下，向後微微一仰，就這樣把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沙丘上。

“我說，你這樣坐，不怕沙子進衣服裡嗎？”我忍不住問。

他擡手，便又有沙子環繞在他四周。

……好吧，當我沒問，畢竟人家是玩沙子的高手，不是我這樣的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不知為何，或許是風太凜冽，又或許是坐着的姿勢不算舒服，我有些輾轉難眠，正想着找些什麼事兒做來打發時間，卻發現我愛羅仍然睜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也睡不着嗎？”我問他。

“……我不能睡。我的體内有怪物，如果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我遇見他時他就很不受人待見還被别人稱為怪物，或許就是因為他身體内的那個怪物吧。不過我不免又好奇：“是什麼樣的怪物呢？”

“守鶴。”

“……守鶴？好耳熟啊，等等——”我瞪大了眼睛：“是書裡說的，一尾，守鶴？！你是一尾人柱力？”

“嗯。”

完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以手扶額。

這孩子不止是風影的兒子，還是砂隐村的究極大殺器一尾人柱力啊！！！這可不是撿到了個麻煩，而是徹底陷入超級大麻煩了啊！！！也不知道我現在立馬跑路還來得及麼……

“有時候會想，為什麼是我……可是找不到答案。我存在這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呢？沒人告訴我，所有人都厭惡我，想讓我去死，既然這樣，我活着又是為了什麼呢？”我愛羅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斷地被殺，不斷地殺人……好像隻有在這種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強烈的情感……這意味着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于是我确定了，我活着就是為了殺人。”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呢？”我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又覺得他這番言論荒謬卻又莫名讓人感到同情。

他少見地露出疑惑的眼神：“……不知道。”

我再次歎氣：“我愛羅，說說你以前的事吧。我也想多了解一下你。”

“為什麼想了解我？”

我想了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嗯，就當是我想幫你找到，除了殺人之外的，你存在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