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早有預兆,隻是她沒有在意。
直到最後,已經無法挽回。
春季舞會對她來說本應該是一個美好之夜。
寬敞喧鬧的舞廳光影浮動,衣香鬓影的少男少女們在嘈雜的音樂聲中嗡嗡淡笑。
那天她特意打扮了很久,挑選了粉紅色的舞裙再外搭一件俏皮的小西裝,拖長的薄紗裙擺在迷離的燈光下流轉着光芒,暈染得像是鮮花一樣。
但她沒想到,期待了很久的春季舞會變成她的噩夢。
當她還在人群裡尋找她的舞伴彼得的身影的時候,她的蜘蛛感應連同整個舞會會場劇烈地震動起來,仿佛無數金屬在哀鳴。
一個半人半蜥蜴的巨大陰影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那個蜥蜴怪物踐踏着滿地狼藉的碎片,澄黃的豎瞳火燭般明亮。它對着她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随後便向人群中的湯普森撞去。
怪物可怕的嚎叫凄厲得讓人血液倒流,逼得衆人四散逃離,而她利用這點兒混亂的間隙套上了她的粉帽蛛網戰衣,化身成了蜘蛛俠女俠。
她截住了那隻怪物。
她用蛛絲拖住了怪物,救下了湯普森。怪物掙紮着咬向她的腦袋,有些氣憤的她用力朝怪物的腹部踢去。怪物應聲飛出,巨大的身軀撞到牆壁上,滾落一地的鋼筋和水泥。
緊接着,更多坍塌的舞台支架接連砸落到了那怪物的身上,它拱起身子抽搐不止,在廢墟裡痛苦地哀嚎。
再然後,那個怪物不動了,轉而用那雙深黃渾濁的豎瞳望着她。
望着她……
認真而專注地将她的模樣鎖在眼裡。
啪嗒一聲。
她跳落回了地上。
人群早就逃散殆盡,隻有她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那一刻,她居然在怪物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之人的影子。
耳畔的寂靜震耳欲聾,血液在她的五髒六腑沸騰奔湧。
在昏暗模糊的視野裡,她看到那個怪物的綠鱗剝落,長尾退化,異化的身體開始萎縮,逐漸蛻去了蜥蜴的特征,慢慢地縮回了原本的模樣,變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蒼白人形。
而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望着她,接近幹枯的雙唇一張一合。
他說:“格溫……”
他喚出了她的名字。
他是……
那一刻,她的世界坍塌成了一片血紅。
紛亂嘈雜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轟鳴,她的心髒狂亂地跳動起來,撞得她肋骨生痛,并很快蔓延成劇痛。
“彼得?!”
聲音終于沖破了封閉的喉管,她痛苦不堪地過去抱住了他:“不不不……不要……你究竟做了什麼,彼得?”
彼得朝她緩慢地擡起了右手,像是要揭下她的面具,撫摸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張臉。
“别擔心,格溫……一切都會變好的……”他艱難地微笑。
她卻愣住了。
蜘蛛感應一刻不息地提醒她,警車即将趕到這裡。
空白的大腦忽然閃過一個強硬的念頭。
她……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就是蜘蛛俠。
絕對不可以。
嘶啞的聲音忽然破碎在喉嚨裡,她下意識地停住了他的手。
遠處隐隐約約響起了警笛聲,她哽了一下,口不擇言地問:“格溫……誰是格溫?”
彼得的雙眸徹底黯淡了下去。
他費力地開口,用盡最後的氣力翕動蒼白的雙唇。
她湊近得很近,才聽清他氣若遊絲的聲音。
“我隻是想……隻是想……想變得和你一樣特别。”
那是彼得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呼吸尖銳地在她的喉嚨裡刮割起來,她緊緊地擁着彼得還有餘熱的身體,不停地叫着彼得的名字,讓他不要離開自己,直到她的父親史黛西警長持槍找來。
她隻好倉皇地逃離了那裡。
自那以後,她的生活崩塌得一團糟。
彼得死了,而她被警方當成了殺害彼得的兇手。全紐約市的人都把她看作禍害,聽信了新聞媒體散布的謠言,加入了聲讨她的行列之中,包括彼得的叔父,她敬愛的長輩本叔叔。
她無力辯駁,隻能找到曾在她和彼得的高中任教,癡迷爬行類基因研究的科特·康納斯博士,質問他是不是他将彼得變成了蜥蜴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