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蒯有孩子了？”

“嗯，一歲多的孩子正是鬧騰的時候。我女兒小時候也是這樣，道理也說不通，作息也還是毛頭的吃吃睡睡，要是到了忽然半夜醒過來可就慘了！怎麼哄都哄不好，嗚哇嗚哇地讓人腦袋都炸了。”

“孩子嘛，都是這麼過來的。”

老蒯抿口酒又歎了口氣說：“說起來這還是孩子出生後小蒯第一次離開鄉下呢！他也好久沒來城裡了，就想請他也來家裡玩幾天。唉，說起來，還挺對不起小蒯的。”

“小蒯算是好男人，想想要在城裡上班的話，可做不到每天都能陪着老婆帶孩子。”

“不隻是這個，是說把他帶去鄉下這件事。他雖然年輕，但小時候鄉下也還挺閉塞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一定也想過通過這種方式留在城裡吧？好不容易在城裡站穩腳跟，卻被我一把拉下水又回了老家。要是能賺大錢還好，可現在的收入看起來好像反倒是把他推回原點了。”

“可你們不是一起被公司裁員的嗎？”

“雖然是一起被裁員的，但他和我不是一個年紀。以他的年紀和資曆再找個大廠上上班也不是問題吧？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升上幾級來着。本來說好賺了錢就能回城裡買房，但以現在的行情來說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雖然城裡有沒有房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但現在體制下，必須得有房子才能有戶口，有戶口孩子才能到城裡來讀好學校不說，農村學校還在不停關閉。他心裡肯定也想給孩子找個好學校吧？”

“你不說孩子才一歲嗎？現在考慮讀書也太早了吧？”

“那可不是，時間過得可比人想的快多了。一眨眼孩子可就長大了。”别人在幫忙勸的時候，阿忠總是愛說這種話。

好在這時候小蒯回來了，兩人收起話題又聊了一陣子，直到輪到老蒯的手機又響起來。

“應該是嫂子打電話來催他回去了吧？都是我大半夜的拉他出來吃夜宵，要被嫂子罵了吧？唉，要說起來我還挺對不起他的。”

這兩個人真不是親兄弟嗎？連句式都是一模一樣。

“好不容易來一趟，玩得盡興些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不止這個，還有種地這件事。當年是我信心滿滿拖他去鄉下的。但說實在的我雖然是農民，這輩子也沒拿過鋤頭。這兩年還真是走了不少彎路不說，也沒有達到預期的收益。說回來做短視頻之類的也是無奈之舉。老蒯他畢竟還有家室，抛下妻女到了農村每天忙忙碌碌的，還和我不一樣在村裡沒人認識始終被當作外人。一個從小在城裡長大的人本來就沒多少力氣幹農活，現在還要忙着和廣告商談判做策劃之類的，完全比城裡上班時壓力大吧？”

“你是擔心他會中途抛下你回來嗎？”

“不是，隻是要是下定決心回來倒還好，總覺得自己這樣有點拖累他。”

“但是你們也是被裁員才決定去鄉下從事農業的吧？”

“話是這麼說，但以老蒯的資曆在城裡随便找份工作總比種地來得強吧？”

話說到這裡，老蒯已經接完電話回來了。

“嫂子催着我們回去了吧？我們喝完這一杯早點回去吧？”

“才沒有，隻是問個平安而已。嗯……至少再喝兩杯。”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拿起杯子來碰到了一起。

又聊了好一會兒，一盅酒飲盡後兩人才盡興地搭着肩離開了店裡。看着他們的背影總讓人不禁懷疑，這兩人真的不是親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