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也到了老頭的歲數了啊？

都說人一旦上了年紀之後，因為不斷重複的春夏秋冬，每天的生活也大差不差，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不說，總會覺得一起生活的人也和自己一樣停留在某個階段沒有變化。阿豆大概也是如此吧？

前一晚他交給我一些冷凍包子的時候，我如此想到。

他給我包子是為了招待今天的客人，我畢竟不是專門的點心店，也不知道小蒸籠能不能蒸好這些包子。

他要招待的客人是老馬，算是帶他出山的師父。夜宵這個詞在我們這邊的土話裡有兩個名字，夜點心和夜老酒，相比朋友相聚的夜老酒，夜點心往往在實用性上更強一些。雖然經營品類和早餐差不多，但做的主要是夜生意，如果開在酒吧街之類過夜生活的地方，因為食客多是年輕人，對價格不敏感而且還善于通過社交群體傳播，往往能比早餐店更容易走紅。我也算是偏于兩者之間的業态吧？所以也算是兩個人的同行了。

老馬就是靠我們這條街做起來的生意，他的店專營點心比我的小店可紅火不少。水煎包是其中的招牌，其次是小籠，每每夜店散場的時間總是要大排長龍。不過幾年前我們這條街衰落下來，最終一擊新冠疫情也成為了不少本該退休的人終于選擇退休的借口。

我們這一行還有一個規矩是徒弟帶出門，絕不能和師父搶生意。徒弟想要出師在以前甚至要換個城市，就算在一個城裡，師父要開在城北徒弟絕對隻能在城南。可阿豆除了手藝夠硬，在經營上也更勝一籌。招聘了員工後不僅延長了營業時間還很快利用連鎖模式開了分店。這種股份制的擴張很快就擴展全城，難免也在做夜生意的這條街上有了門市。因為都是做點心而且還是裝修精良的品牌店，不用說搶了師父的不少生意。

坊間有不少師徒之間鬧矛盾的傳聞，因為沒人再見過師徒兩人站在一起，傳聞自然也漸漸坐實了。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我們這些店開在附近的同行偶爾會調劑些米面油之類的，老馬不是個愛享樂的人，工作時間也因為繁忙聊不上幾句，所以就算有所交集的我也沒和他證實過這件事。

不過看今天老馬咬下一口荠菜包子後點頭的模樣，看此情景應該大家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傳聞漸漸就證實為傳聞了吧？

“春菜特有的那股清新鮮香，搭配上豬肉的油脂香。這荠菜肉包确實好吃。”

正如老馬評價的一樣，我咬下一口後就是這麼覺得的。而且設計成發面小籠，一點都不覺得膩。

“隻是現在荠菜這麼貴，這成本不會小吧？這價格能打開銷量嗎？”

“所以現在更多的銷售是在夜宵時段。這個時候的消費者對價格沒有那麼敏感，而且年輕人比較容易嘗試新口味，近兩個月下來銷售還不錯。”

“嗯……我雖然教了你做包子，但做生意方面果然還是你比較擅長。”

“哪裡？如果沒有師父領進門，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說着，阿豆拿起了酒杯來向老馬敬酒。下酒的話小包子就顯得不那麼适合了，我這就拿出了準備好的那道菜，雖然也說不上是适合下酒的小菜罷了。

“涼拌馬蘭頭？！好多年沒吃這菜了！”和荠菜包比起來，老馬見到這道菜後眼睛顯得更亮一些。

春天是吃野菜的季節，我們這裡吃得最多的兩種野菜就是荠菜和馬蘭頭了吧？和其他饑餓時常吃的野菜比起來，這幾個品種甚至在富裕時代還拿來人工種植可見市場有多廣闊吧？野菜要吃的也是那股鮮，不需要多複雜的做法，涼拌是最好的吃法。

馬蘭頭用少許鹽白灼後放入涼水擠壓，這兩道程序足夠去除其中的苦味。與香幹分别切丁後拌到一起，隻需要簡單地加入鹽糖，關鍵是提香的麻油，拌勻後就能上桌了。簡單單純，可是卻有濃濃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