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名字就好,别加亂七八糟的稱呼了。”連恕擡眼掃了他一眼,“這裡不需要論資排輩。”
趙薄很清楚,為什麼連恕現在才這樣說。
此前,連恕并沒有幹涉他種種小聰明,這樣,自己才會放松警惕,露出破綻。
現在,一切和盤托出,自然沒有再留着他惺惺作态的必要。
經曆了剛才那一出,趙薄已經認清形勢,自然連恕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連……恕。我們接下來去哪?”
“你說你可以重新接下背包人的身份。”連恕的手指靈活地纏繞,重新把傘繩卷起來,“怎麼做?”
“需要等到下一個主線節點。”趙薄說,“那是最後一次機會。”
沒等連恕追問,他主動補充說道:
“修好電線的時候,我眼前彈出了一個彈窗,上面有一段話。大概内容是多虧了老桑切斯,我才能知道電線的損壞位置,真得好好謝謝他。我猜,這個桑切斯可能就是關鍵人物。”
他聲音低下去:
“之所以說是最後一次機會,是因為在那裡,獲得這個身份的人很大概率會死。”
趙薄表情怔怔,沒再說話,眼神無意識地看向外面。
教堂外,轟隆隆的落地聲不時響起,那是仍在進行的巨型冰雹雨。
偶爾,教堂上方屋頂也會有不詳的重擊聲,讓人心生忐忑。
“總之。”趙薄忽然開口,“除了這段話,系統還給了我一個名字。”
他說:“明日旅館,你知道這個地方嗎?它應該就是下個主線節點。”
知道?何止知道。
他還在那裡“住”過呢。
“外面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連恕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如先搜索一下教堂。”
他腦海裡閃過埃斯特之前的話:
“教堂裡的聖像,和我們的任務有關,隻是說來話長。”
雖然不知道,脫離了正常小鎮,這裡是否還會有關鍵物品,但連恕仍然決定去看看。
清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趙薄擡頭,意識到連恕已經進入教堂内部。
他咬咬牙,站起身,不小心碰到右手手腕傷口,表情扭曲一瞬。
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種種劃過心頭,剛剛被連恕拽出雪坑、拖入教堂的拖拽感還停留在左臂上。
他神情複雜地盯着空空的手腕看了一會兒,邁步追趕連恕:
“連恕,我來了,等等!”
連恕走過了後門的走廊,進入了教堂的本堂。
作為小鎮的教堂,這座教堂并不是很大,此時外面的光線透過玻璃窗,隐約地漏進來。
這似乎是座天主教教堂,因為規模小,隻有一個本堂和附近的連廊,不過雕像倒做得很精細。
連恕掏出相機,對着教堂不同的位置咔咔一頓拍。
他端詳着相機,這回就隻是普通的照片,沒有什麼線索,也沒有……之前曾出現過的“紊亂值”。
“連恕,你有什麼發現嗎?”趙薄似乎整理好心情,重新走了過來,“這個教堂挺小的。”
經曆了剛才一出,他似乎也沒什麼做戲的興緻,說話更直接了當:
“依我看,這兒沒什麼搜索的必要。”
“那我們要坐下幹等嗎?”連恕平靜回問。
“……那轉轉吧。”趙薄被噎了一句,悻悻道。
來到這裡後,數不清經曆了多少次危機,現在趙薄已經清晰認識到——
雖然連恕最早介紹說自己隻是個普通小攝影,但他嘴裡的普通,恐怕未必是真普通。
想活着……
還是得跟着連恕走。
兩人離開本堂,在教堂内快速地搜索一圈,卻沒有什麼特别的發現。
除了趙薄在經過右側連廊時,發現那裡有一處被攔起來的空間,裡面擺放着腳手架和幹涸的染料,似乎在裝修。
在這期間,無論是頭頂,還是外面,冰雹沉重砸下的聲音從沒有停過。
“嘩啦!!”
兩人回到本堂時,教堂的玻璃窗在一顆碩大冰雹的襲擊下終于光榮殉職,玻璃碴子噼裡啪啦地往下掉,差點兒就砸到了趙薄的頭上。
被這麼一吓,趙薄越發神經過敏,一邊走一邊不時擡頭看,終于忍不住問連恕:
“我們該怎麼辦?房頂是木制的,萬一等會兒被砸穿了,我們就無處可躲了!”
頭頂,系統的提示框仍在空中發出一閃一閃的紅光:
【天災剩餘時間:49min】
“我再去周圍看看。”連恕忽然站起身,向教堂内部走去。
已經走累了的趙薄則往地上毫無形象地一坐:這小子精力忒好,讓他自己逛去吧,反正自己是沒勁兒了!
等連恕再回到本堂的時候,剛才還完好的天花闆已經陣亡,顯然撐不了多久了。
地面上,砸穿天花闆和玻璃窗進來的冰雹已經融化,在地面上形成不均勻的水漬。
趙薄站在腳手架下方,心驚肉跳地聽着頭頂轟轟轟的聲音:
“連恕,你覺不覺得這冰雹雨比剛才更猛了啊?”
“沒注意。”連恕已經走回到本堂,甚至快接近大門,“我覺得,我們得出去。”
趙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外面這樣,你認真的?”
“你也看到天花闆了。如果在裡面等下去,教堂很快就會垮塌。”
連恕接着說:“你覺得這裡還能再撐多久?”
“二十分鐘?”趙薄猜測。
連恕擡頭看了一眼:“但天災還要持續至少半個小時。”
他平靜地說:“你猜,半個小時後,是天災先結束,還是教堂先塌?”
“更何況,巨型冰雹不是我們唯一的麻煩。”
連恕的目光穿過外面紛紛揚揚砸下的碩大冰球,看向遠處的天空:
“哦,來不及了。”
“看來我們現在身處的死鎮,确實和之前正常的活鎮,擁有某些關聯。”
“啊?”趙薄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連恕:“它自己來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