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要忘記自己是來參加獵人考試的了。
俠客叫醒了我,雨林和瓦格拉也在,據說他們兩人也都是被俠客叫醒的,這當中我的房間最難找,要繞過好幾道暗門。
距離我們到達這個小鎮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我總覺得像睡了三個月一樣。
我們檢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之後就離開這棟房子,回到了車子停着的地方,一路上沒有任何人再出面阻攔,準确來說,是任何人都看不到。
連路邊吃草的奶牛都不見了,這裡像是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廢棄的小鎮一樣,我們的車一路前行,暢通無阻地駛離了這個地方。
“這個小鎮真的是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呢。”瓦格拉突然說。
雨林沉默着,我也沒有說話,俠客倒是接話到:“生桑呢?也有夢到什麼不舒服的事情嗎?”
“夢到……?這麼說……你們也有做夢?”我擡起頭問。
“哈哈哈,真遺憾,看起來隻有我一個人什麼都沒有夢到呢,我隻是去洗了個澡又吃了頓午飯而已。”俠客回答,“不過據說瓦格拉和雨林也都有做夢哦。”
“那你們夢到了什麼?”我問。
“重要的人死掉了。”雨林淡淡地說。
“我夢到了被改變的過去……不過隻是夢而已,不提也罷。”瓦格拉回答到。
“你呢,生桑?”俠客問我。
我低頭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回答,猶豫片刻後,回答說:“我夢到了櫻桃花。”
好像自從在那個小鎮出來之後,車上的氣氛就變得壓抑了許多,但是這也給了我足夠的思考時間。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之後,我簡單推出了一些自己的結論。
這個番茄草莓小鎮不出意外應該也是第二考試的一環,這樣一來小鎮裡出現那些人的目的也就很容易解釋得通了,他們的出現就是為了托住我們的腳步。這些人要麼是協會雇用來的真人,要麼就是具現化系能力者的念能力,類似莫老五做出來的那些煙霧人那樣,隻是當時事發突然,沒能冷靜下來理智判斷一下,導緻錯過了很多重要信息。
除此之外……能窺探記憶這一點也很令人在意,目前我想到的可能隻有兩種:第一是夢裡的那些場景是特質系能力者創造的,那麼他的能力當中就很可能包含記憶窺探、造夢、夢境中的事物實體化這類内容。第二種我自認為或許會更合理的可能是,那些夢的内容都是具現化系能力者制造出的場景。具現化出的人、事、物,都根據被使用能力方的記憶産出,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夢裡的人能讀取我的記憶甚至知道我的弱點。
但是我想這樣的能力應該會有很多限制,包括場景切換恐怕也是因為觸發了什麼契機。比如能力者的命令是“想辦法說服我留在那裡”,而當我拒絕的時候就被視為任務失敗,自動切換到下一場景,這樣一來西索和魚那裡突然跳場景的狀況就能解釋得通了。
除此之外,在根據能力接收方的記憶創造出來虛拟人物的同時,能力者能夠對其下達“不需要絕對遵從”的指令,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什麼最後伊路米會選擇放我離開。
根據雨林和瓦格拉的描述,他們都是被俠客叫醒的,那時候他們二人的夢都還沒有要結束的預兆,所以我推斷這項能力的第三條制約就是夢中的人雖然無法自己醒過來,卻能被他人叫醒。
可是為什麼單單俠客沒有做夢……?難道是刻意為了留他來救我們?可是如果這樣還大費周章的把我們騙進去就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了吧。夢的内容似乎都正好挑中做夢者的軟肋,難不成是因為俠客這家夥沒有弱點所以才不會做夢嗎?可是這也太奇怪了,一個正常人不論是性格上的優缺點、喜惡偏好、恐懼或欲望,都有可能成為反過來被利用的弱點,怎麼可能有人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為了印證自己的觀點,我問俠客:“你有害怕的東西嗎?”
俠客不假思索地說:“有啊。”
我緩緩舒了一口氣。
“我最害怕手機壞掉,畢竟這可是我廢了好大功夫才改造出來的呢,不過不管壞成什麼樣我也能給它修好就是了。”
“……”我沉默了。
或許系統判斷的是能夠補救的弱點不算弱點。
後來這一路上我們又遇上了陡峭的盤山公路、爛木闆搭成的吊橋,還有道路塌方等各種意外狀況,不過都被俠客一個人順利擺平,後來在山腳下還遇到了一個攔路的巨獸,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怎麼稱呼,總之它被瓦格拉打倒,這後半段的行程基本已經沒我什麼事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總算順利抵達了終點,沙祺雅已經早早地在那裡等待。終點處停着一台車,在我們之前合格的隻有一個人。
比賽時間過去了一半,加上我們之後,目前的合格總人數是五人。
順利通過了第二考試,大家的精神狀态看起來似乎也都放松了許多,終點站是一處獵人協會建造的旅館别墅,豆面人給我們分配了房間,讓我們在這裡慢慢等。
準确算起來,第二考試的截止時間應該是後天中午,吃過晚飯之後我就坐在别墅樓下的台階發呆,沙祺雅和莫老五坐在大廳喝茶,順便跟考生閑聊。
看着遠方地平線邊緣最後一抹橘粉色的光,我有些恍神。
這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趕忙從背包裡掏出手機,不出意料是酷拉皮卡,換做往常我都會興沖沖接起電話,可這會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碼,我卻有些猶豫了。
歎了一口氣之後,我還是接了起來。
“晚上好啊,小鬼。”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快一些,不想讓他察覺到什麼異樣。
“晚上好,如果你能改掉‘小鬼’這種稱呼的話,我想這個晚上會更好。”
聽他這麼正經地說話,我沒忍住輕輕笑了起來,他在電話那邊無奈地歎了口氣,問到:“今天怎麼樣?”
“嗯……還好吧,第二考試也順利通過了,不過确實不太容易呢。”
“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完全沒有哦,我現在壯得能扛起一頭牛!”
“你扛起十頭牛都沒問題吧。”
“你這小鬼……!”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斜斜地灑在我身上,我坐在台階上抱着手機笑嘻嘻地和酷拉皮卡說鬧,心裡卻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放不下。
麻雀落到我腳邊低頭啄食,我手攥了攥裙子,猶豫好半天才開口說:“酷拉皮卡。能稍微聊點别的事嗎?”
“什麼?”見我突然認真起來,他也用認真的語氣回應到。
“我……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了好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把手裡的餅幹碾碎一塊撒到地上喂麻雀:“其實我今天考試見到了一個人……雖然是在夢裡,但是他的問題卻一直讓我感到惴惴不安,我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告訴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