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找來的時候，傅宴華還在辦公室處理文件。

文森一把抽掉傅宴華手裡捏着的鋼筆扔到一邊，故作惡聲說：“别裝，我知道你看到我發給你的成片了。”

傅宴華挑了挑眉，雖然處于下位，但是氣勢依舊不減：“然後呢？”

“……好看嗎？”

“好看。”

文森繃不住了，樂道：“你知道現在我工作室的人都說他是什麼嗎？說他是天使。”

“脾氣好，長得好，拍照的時候還聽話，把該展現的展現的淋漓盡緻。”

“傅宴華，他有天分在身上。”

“你看他在你這裡也沒什麼前途，你要實在缺人，外面随便招一個進來也比蕭苟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人更符合公司的整體水平。”

文森鋪墊了一大堆，終于舍得把最終目的說了出來：“要不你讓我把人帶走好了，我給他培養成頂級平面模特，帶着他再各種時裝秀上大展風采。”

文森說的不算吹牛，就算是私生子，他也有一般人望而卻步的資源，他說要捧人，那就是真的要捧人，不開玩笑的。

傅宴華把鋼筆撿了回來，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完全沒有被文森的宏圖大業觸碰到内心。

文森：“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看到成片的時候有多激動！我好久沒看到那麼有靈氣的照片了，就是那種靈氣你懂嗎？算了和你說了你也肯定不懂，就是很有靈氣啊！簡直把我作品裡想要表達的感覺完美表現出來了。他簡直就是為我的作品而生！”

文森已經激動的開始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的作品叫什麼？”傅宴華不是很有禮貌地打斷了文森的話。

文森的表情出現了一秒空白，然後勃然大怒：“不是吧？我昨天興緻勃勃的跟你介紹了這麼久我的畢業作品，感情你一點都沒聽進去，那你到底在幹什麼？”

傅宴華從善流利道：“對不起，所以你的作品叫什麼？”

文森：……

文森：“愛神的擁抱。”

傅宴華：“賣嗎？”

文森：“你這是亵渎藝術！”

傅宴華：“多少錢你開價。”

文森：“你等我回去估一估。”

傅宴華：“行。”

文森愣了幾秒給自己氣笑了：“诶，我說真的，蕭苟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他看到更多風景，這是比在你身邊當個毫無存在感和影響力的小助理更有價值的事情。而且你知道，蕭苟待在你身邊，雖然你聽不到，但是背後總有風言風語的，你願意嗎？換句話來說，你舍得嗎？”

傅宴華寫字的東西一停：“那你得去問他的意見。”

文森氣急：“如果隻問他的意見就行，我就不來問你了。而且聽說人家現在還欠着你的錢，50萬都還要往回要，傅宴華窮瘋了是吧，實在不行我幫他還了算了。”

傅宴華：“那也得他願意。”

文森苦惱地抓了把頭發：“就是他不願意，我才發愁的啊。我都不知道你給他灌什麼迷魂藥了，他說你需要他，他要陪在你身邊。我服了，我真服了！怎麼說都不願意走，講真的，我最煩戀愛腦了。”

不知道文森罵的那個字給傅宴華罵爽了，傅宴華勾了勾嘴角，然後把文森趕出了辦公室。

文森走之前還不忘對着傅宴華豎了個中指。

256

吃完飯，蕭苟從屋裡拿出來一本雜志，封面上赫然就是蕭苟那邊拍的封面，精緻幼态的臉，長又細的睫毛，手臂向上呈現一個擁抱的姿勢，但是身子微微蜷曲，像是敏感又缺愛的孩子。

文森把這張照片選作封面和自己藝術展的中央海報，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在。

現在看來，确實很合适。

蕭苟抱着雜志，光腳興奮的跑到傅宴華面前，一頁頁攤開給傅宴華看，細白的手指在紙張上點點畫畫。

雜志的塑封都沒有拆，是傅宴華特意找的小刀劃開。

“你看這是我，這也是我，這還是我，他把我拍的好漂亮啊。”

傅宴華早于蕭苟之前就看過這幾張照片，但時候耐着性子陪蕭苟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

蕭苟又從第一頁看到最後一頁，循環往複了好幾次，傅宴華終于忍無可忍地摁住了蕭苟的手，認真說：“蕭苟，你想不想去讀書？”

文森以為他的話傅宴華沒聽進去，事實上傅宴華不僅聽進去了，還記到心裡。

傅宴華：“如果你喜歡當模特，拍雜志的話，可以在課餘時間去拍。”

蕭苟有些呆愣，看着傅宴華腦子一片漿糊，不知所措地開始摳起了沙發上的流蘇。

蕭苟呐呐道：“傅宴華，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怎麼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送蕭苟去上學不是傅宴華一時興起突發奇想，早沒有動心前傅宴華就已經給蕭苟準備好了上學的各項開支，這筆錢是連着蕭老師醫藥費一起給的，當時不解其意，隻覺得大抵是因為好心，看不得小孩子誤入歧途，當年沒能用出去的錢，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蕭苟身上。

蕭苟明白傅宴華的意思了，他撓撓腦袋 ，有些猶豫：“可是我什麼都不會，我還欠着你錢。”

傅宴華：“不會可以學，你欠我的可以慢慢算，一時還不了就還一輩子。”

蕭苟啊了一聲：“那我不是要背一輩子的債？好慘啊我。”

傅宴華被蕭苟兩句話氣笑了，靠在沙發上捂着臉悶笑了半天。

笑着笑着，傅宴華突然覺得周圍安靜的過分，移開手臂一看，一直奶黃色的約克夏仰頭看着自己。

傅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