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奕秋瞬間回過神,臉色變得有些鐵青,牢牢地盯着周卿雲。
周卿雲不敢直視他,慌亂避開視線,抿緊唇,宛如剛探出頭的雛鳥,似乎輕易能被他捏碎掌握。
微風從窗外吹來,觸碰着周卿雲的長發,揚起美好的弧度。
齊奕秋的心弦似乎也跟着動了一下。
估計是他沉默太久,周卿雲臉上閃過一絲懊悔,匆忙轉移話題:“我……就是……比較好奇。”
齊奕秋靜默不語,忽然轉過身背對着她,輕手輕腳地關好窗戶。他慢慢地走向病床,接着龐大的身軀像座山一樣壓迫而下。
“姐夫?”周卿雲疑惑地看着他。
熟悉的甜膩香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靜靜萦繞着他的鼻尖,久久沒有消散。
齊奕秋停頓了一下,俯下身,細緻地為她掖好被角,确保沒有遺漏一絲縫隙。
周卿雲想要拒絕他的好意,但是都被他平淡的眼神噎回嘴裡。
齊奕秋站起身平靜地望着她:“你喜歡剛剛那個男人?”
周卿雲蒼白的臉頰迅速升起一抹紅潤光澤,眼尾紅痣微微顫抖,蝶翼般睫毛輕顫,明顯羞澀動情。
齊奕秋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煩躁。
她沒有直接回答:“哪有?”
但是她的肢體動作都在表示她的心意。
齊奕秋扶着額頭,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動,愈發煩躁。他背過身坐在床邊,擋住半張臉,聲音輕不可聞:“我以前沒有聽你說過他。”
周卿雲眼神煥發光彩,稍微坐起來。她似乎打開話匣子,跟他細數他的諸多事迹。她眼眸熠熠生輝,完全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
她沒有發覺,齊奕秋漸漸繃緊下颌,眼眸裡的煩躁越發無法控制,仿佛困住的野獸即将出籠,令他頭顱昏漲不已。
這兩天壓抑的擔憂洶湧而來。他向來平靜無波的内心湧出一股複雜難辨的煩躁感。
“呼。”齊奕秋發出一聲沉重綿長的呼吸。
“姐夫?”周卿雲疑惑看着他,“你身體不舒服嗎?”
齊奕秋忍着疼痛,搖搖頭道:“沒事。”
他早已過了依賴别人的年紀,而且告訴周卿雲也于事無補。他打算待會去看看醫生。
這時,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柔軟滑膩的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太陽穴。
鼻尖萦繞的那股甜膩滋味,更加馥郁香甜。
齊奕秋有一瞬的錯愕,不由自主地想要轉頭看她。
“别動。”周卿雲扶着他兩側的額頭,難得強硬命令道。
他鬼使神差地聽話坐好。
那雙手的觸感如絲般順滑,瞬間驅散了他心中的疲憊與煩躁。
“姐夫,你最近很累嗎?”她甜膩的尾音輕輕落在耳畔,“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他眯起眼睛,眼底略過幾分舒适,如同将要打盹的虎斑貓。
他平日裡敏捷的思維此刻變得有些遲鈍,仿佛對方的聲音是從飄渺的雲端傳來,讓他感到一種朦胧的不真實感,無法完全集中精力去聆聽。
“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她的聲音逐漸低落,“我不想一直都是這樣。”
齊奕秋睜開眼睛,神情有些複雜,既有疑惑也有遲疑。他嘴巴張開閉合,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是全都堵在嗓子眼裡,半天吐不出來。
病房内安靜至極。
突然,齊奕秋感到後頸處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那觸感順着脖頸滑落至肩膀。那是她的眼淚。
她哭了。
以前,無論自己多麼冷漠,周卿雲總是能厚着臉皮,牢牢纏着管束他,讓他煩不勝煩。
但是她從未像今天那麼脆弱。
齊奕秋想到她這兩天受的折磨。普通成年男性,遇到這樣的倒黴事,尚且會感到恐慌,何況她這樣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而且她的父母親人都離世,齊奕秋非常清楚那種無所依靠的孤獨感,仿佛心髒空缺一塊重要的部件,至此再也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