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幫忙是好事,這樣的工作,再來十個八個人都不多,秦昭陽一下多了好幾個幫手,高興得很,卻還是打趣:“鄭旭明年要畢業了,還有空嗎?”
“再沒空,不也得來幫秦老師的忙?”
衆人都笑,嚴先生補充道:“不怕,我讓堂生他們幾個有空也來看看,等集子注好,要出書就讓紀慎找人去。”
“紀老師人脈廣,肯定是要仰仗紀老師幫忙的。”
紀慎擺擺手,道:“認識幾個人罷了,我想着,這些活最好大家在一起幹,我去問問這裡還有沒有空的辦公室,騰出來給你們用。”
秦昭陽連連道謝,又接着和他們商量了經費、文獻借閱獲取、購買必備文具等大大小小的事,一個下午“唰”地就過去了。
紀慎意猶未盡,看看這幾個學生,道:“咱們也很久沒有這樣大家都坐一起開會了,柏閱冬給秦老師貢獻了這兩年的工作方向,劉巍思和莊遂平呢?”
莊遂平心頭猛然一跳:“我……我還在看錢謙益。”
果不其然,紀慎眉頭微皺:“錢謙益不是開學就看了嗎?看到現在?有什麼收獲沒有?”
一連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像一座大山,直直沉沉地壓下來。莊遂平幾乎呼吸不過來了:“還、還沒有,我有點沒頭緒。”
紀慎不知何時收起了早先的笑意,一臉肅然,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學生,連帶着會議室的氣氛都陰沉了下來。
嚴先生察覺到不對,開口解圍:“小莊研究吳梅村,是跟錢謙益做對比研究嗎?”
莊遂平怯怯點頭。
“這個思路是很對的,清出貳臣除了這兩個,還有别的,也可以多看看,以後要是讀博士,就可以直接做清初貳臣群體研究,也很不錯。”
“謝謝嚴老師指教。”
紀慎很不高興,仿佛莊遂平拉低了他的水平一般,不願再看他,轉而看向劉巍思:“巍思呢?今天下午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又出什麼事了?”
嚴先生不由得笑了,伸手理了理小孩根本沒亂的衣領:“鬧脾氣呗,上回挨堂生教訓重了,到現在都不肯跟堂生說話呢!年紀長,脾氣也長,拿他沒辦法。”
“那是嚴老師寵着呢,換了别人哪裡敢?”
莊遂平偷偷觑着紀慎帶笑說話的模樣,又聽他如此說,不由得酸了鼻尖,卻也不敢表現,隻得把腦袋壓得更低。
紀慎不曾注意到莊遂平,還一個勁逗劉巍思:“你不跟堂生說話,到這裡也不跟我們說話,看來是把紀老師我也怨上了?”
劉巍思很不情願地開口:“沒有。”
“沒有就給我們說說你最近忙什麼了。”
嚴先生看小孩子不大高興,便道:“他最近忙着呢,前幾天投了篇文章,寫曹丕對陶淵明的影響,順帶着連畢業論文寫什麼都想好了,陶淵明詩文中的生命哲學。以後讀博就接着寫魏晉詩人群的生命哲學,是不是?”
“我那麼笨,讀什麼博士呀?”
大家被他一句話逗笑了,紀慎道:“你要是笨,咱們這裡可就沒有聰明的了。不過你這個博士論文,範圍是不是太大了,可是适當縮小一點。”
劉巍思歪頭想一想,道:“那就寫晉……寫東晉詩人群體的生命哲學,就叫做,東晉詩人的生命哲學書寫!”
“還說不讀博!”紀慎十分得意,“連論文題目都想好了!”
劉巍思知道被诓了,又扭過頭去不說話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劉巍思還沒影兒的博士,隻有莊遂平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