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在外頭聽到聲響,忙忙跑了過來,一見丈夫滿手的血,還死死地抓着剪刀,吓得掃把都掉了,一跺腳,叫嚷起來:“這是做什麼?快放開快放開!”
柏閱冬一仰頭,眼淚直直流向兩側,手中的剪刀也松了些許。秦昭陽順勢奪了剪刀,出去包紮傷口了。
柏閱冬一個人在房裡呆坐到天黑。秦昭陽很晚才進來,他受傷的左手嚴嚴實實地裹着白色紗布,懷裡抱一個大本子,沖小孩笑了笑:“來,給你看好東西。”
所謂的好東西,不過是秦嘉辰的一本相冊,裡面貼着她從小到大的相片,大部分是黑白的,小部分是這兩年拍的彩色照片。彩色照片普及之後,秦嘉辰去拍了好些,每次回來都要跟爸爸媽媽顯擺一番。
秦昭陽捧着相冊坐在柏閱冬身旁,一張一張給他解說:“這是她四歲的時候,她小時候性格很怪,不像我,也不像她媽媽,不怕人,也不黏人,一個人就能玩一下午。這張是她跟你師母,是不是一點也不像?長大了反倒有點像了……這個,去年春天拍的,那會你們倆是不是好上了?我說她那會怎麼天天這麼開心……”
柏閱冬雖然不說話,可全聽進去了,受傷的右眼在黑發後面一眨一眨,淌下一行行眼淚。
“師父。”
“嗯,怎麼了?”
柏閱冬頭一低,眼淚正好掉在相片裡秦嘉辰的笑臉上:“别讓她回來。”
秦昭陽把相冊往桌上一放,伸手抱住了他:“她有自己的選擇,對嗎?”
“可是,我已經配不上她了,她不應該嫁給一個瞎子。”
秦昭陽不知如何去回,隻是将他抱得更緊了。
柏閱冬回來的消息沒幾天就傳了出來。劉巍思一天下午回家的時候碰到柏閱冬的師母,便在路上聊了幾句,還說等有空一定會去看他。
原本劉巍思這段時間情緒也很低落,聽說柏閱冬回來之後的情況,更是唉聲歎氣不止。可他回到家,還沒開門就聽見裡面爽朗的笑聲。
“爸,您可别笑,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一台電視來,給您看個新鮮。”
“也不是非得弄,你說看這新聞,跟我看報紙不是一樣嗎?”
“哪能一樣啊?這能看的可多了!”
嚴铮托人買到一台電視,一整個下午就在家裡頭給嚴先生弄這個,好不容易才搭好線,總算是讓嚴先生看上了。嚴先生沒覺得這電視多好看,倒是兒子滿頭大汗的,讓他心裡又酸又甜。
劉巍思在門外呆了一會兒才進來:“老師,師兄,我回來了。”
嚴先生一見他,興奮地指着電視:“你快來看,你師兄弄來的新鮮玩意兒!”
劉巍思本想告訴老師閱冬回來了,可是一見到老師這麼高興的樣子,又說不出口了,隻道:“老師和師兄看吧,我文章還沒寫,好不容易有點思路,先去寫一點。”
“好,你也不要急,慢慢來就是了。”
“我知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