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慎想破了腦袋,想完了暑假餘額也沒想出來他最好的東西是什麼。就在他日日為此絞盡腦汁的時候,嚴先生回來了。
那日劉巍思剛從外頭回到家,氣還沒喘勻呢,開門聲就傳了進來。他一慌,以為賊上門了,腦子裡迅速閃過無數個與小偷鬥智鬥勇的場景,然後見門一推,大師兄提着一個行李箱進來了。
“老師,慢點!”易堂生一瞧,劉巍思竟然在家,催促道,“來幫老師拿行李。”
劉巍思心“撲通撲通”的,都快跳出胸腔了,疑心自己是在做夢,老師回來了?
他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把行李箱往裡頭挪了挪,再擡頭,目光就對上了老師溫和卻略帶冷淡的眼神。
嚴先生休了個假,精神看着比過去還好些,也不用人扶,自己就進了屋,轉頭淡淡道:“堂生,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我幫老師收拾吧。”
“不用,你回去歇着吧。”
易堂生沒有再争,鞠了一躬道:“老師,我先回去,您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說罷,又嚴肅地看向劉巍思,“照顧老師,知道沒有?!”
“知、知道了。”劉巍思磕磕巴巴地回答,舌頭都捋不直了。
易堂生一走,屋子就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劉巍思低着頭,不敢看老師,也不敢亂動。嚴先生同樣沒有收拾行李的意思,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卧室去了。
長時間的飛行讓嚴先生深感疲憊,時差也沒有倒過來,急需休息。
劉巍思腳步一頓,跟了上去。
“老師。”劉巍思站在卧室門口,手足無措,“我、我來幫老師鋪床吧!”
“不用。”
不知道為什麼,老師回來了,可劉巍思的恐懼卻更深了,那種被抛棄的感覺比過去兩個月要明顯得多。
是因為老師太冷淡了嗎?
“我問你,你聽到過電話鈴響沒有?”
劉巍思心頭一顫,最害怕的問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來了。他垂着頭,低聲回答:“聽到過。”
嚴先生朝着他走了幾步,到他跟前,壓迫感如同山崩:“幾次?”
劉巍思看着地闆,眼睫毛一顫一顫的,額頭上的汗慢慢滲了出來:“二十七次。”
“啪”一聲,劉巍思隻覺得眼前一晃,比理智更早的是身體的反應,左臉火辣辣地燒起來,他忍不住擡手捂住,明顯感覺到側臉微微腫脹。
老師打了他一耳光。
“滾出去。”
劉巍思鼻尖一酸,退出了卧室。
沒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劉巍思卻變自覺了,走到客廳,找了個牆角就跪了,塌肩垂頭,打不起一點精神。
跪了兩三個小時,膝蓋如同千萬根針同時刺入,酸脹痛麻一起湧來,他不斷挪動着,試圖以此減輕膝蓋和小腿的痛楚,可是收效甚微。就在他不斷猶豫着要不要起身的時候,嚴先生出來了。
劉巍思聽見腳步聲,眼巴巴地轉頭望去,嚴先生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沒有說話,往廚房去了。
劉巍思咬咬牙,扶着牆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追向老師:“老師,老師……”
嚴先生恍若未聞,背對着他,平靜地起鍋燒水。
聽着廚房裡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劉巍思頓感挫敗。他不是沒和老師鬧過脾氣,老師也不是沒生過他的氣,可是再怎麼樣,老師都不會不理他的。這樣的情況,他真的不懂如何處理。
他再次跪下了,在廚房門口:“老師,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廚房裡隻傳來清脆的雞蛋磕碰聲和蛋殼“咔啦”裂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