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芝保持蹲姿艱難地向後挪了挪,背對雲苓誓死不回頭。
“齊二小姐病了,琇玉擔心染了病氣傳給二公主不敢再來了。”
坐在雲苓下座的肖漠駿放下茶盞,解釋的原因的時候一雙眼睛就沒有從齊芝梳的精巧的發髻上移開過。
“……”
沉默的齊芝如芒在背,使勁蜷縮,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渺小更不起眼。
“她們倒是細心。其實我真沒有她們想的那麼嬌弱,小病小痛在我這裡已是家常便飯,不礙事的。”
雲苓笑笑。她的母後,也就是先皇後的母家與齊尚書關系親密。早年先是齊琇瑩在她病重期間常常陪伴照顧,二人結下深厚情誼。再到後來齊繡瑩的長姐齊琇玉、堂妹齊芝都漸漸地與她有了往來。
這樣一來,即使是齊繡瑩不能與她見面,身邊多少也能有個人聊聊天,解解悶。
幾人裡,數齊芝性子最活潑,不認生,是個人來瘋。因為在邊塞的緣故,雲苓與她隻零星見過兩三次面。但是每一次相處,都令雲苓印象深刻。
這位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的巾帼女将,比起處處守規矩,時時遵禮節的齊琇玉,除了讓她覺得有趣之外,也免不了感到心累。
“公主千金之軀,還是小心為好。”
肖漠駿誠懇道,說話期間,分出片刻崇敬的視線留給雲苓。
譬如現在。雲苓看看青年恭敬的眼神,又看看别着珠花簪了銀钗的後腦勺,心有千萬言,想說,但不能。
“琇瑩病的嚴重嗎?上一次見她還是重陽過後,那時候臉色還挺好的。”
“她沒說。”
肖漠駿不得已再次把眼睛放到雲苓臉的下半部分,謹守臣子本分。
“琇玉托臣将補品送到公主這裡,所以臣貿然來訪,其餘的,臣不知。”
“說不知道不就行了,文绉绉的,上陣殺敵的時候可不見你這麼斯文……”
聽他一口一個琇玉叫的親熱,蹲在地上的齊芝嘀嘀咕咕地陰陽怪氣起來。肖漠駿乃習武之人,哪裡會錯過她的飛醋,忍不住嘴角含笑,心中暗爽。
“琇瑩呢?她沒有東西要給我嗎?”
雲苓耳力不如他,問道:“琇玉既然讓你送來東西,那你豈不是去了齊家?”
“臣本來是要去的,不過,半路遇到了琇玉她們的轎子。”
肖漠駿如實作答,餘光瞥見齊芝擡手撓頭,下意識想要制止,又想起身在何處,隻好作罷。
“她們?琇瑩也在嗎?”
雲苓捉住他言語的纰漏,順藤摸瓜:“她不是病了?怎麼也在轎子裡?”
“她的丫鬟說是突然心絞痛,着急回去,臣未見到二小姐的面,沒有拿到她要給您的東西。”
肖漠駿說的委婉,把琇瑩沒東西給她,改成了琇瑩沒來得及拿東西托他轉交,給足了雲苓的面子。
“心絞痛怎麼傳染,說瞎話唬你你也信。”
齊芝捏着從頭上抽下的銀簪賤嗖嗖地戳炭火,嘴上還不忘吐槽一句,倒是替雲苓把心中疑惑說出來了。
“親姐妹心連心吧。”
肖漠駿回答的天真爽快,似乎真的相信這一說法,才說出來的。
“笨!雲苓公主跟她們又不是親姐妹,怎麼可能會被琇瑩二姐傳染?”
銀簪導了熱源,瞬間蹿到頂端,燙的齊芝哎呦一聲,趕緊松了手捏住耳垂,憤憤道:“你的腦子是不是全都用來打仗了?”
“你才笨,這玩意兒是給你撥炭火用的嗎?”
肖漠駿站起,一副很想要去看兩眼又因為雲苓在此而不敢太顯眼的進退兩難的模樣。
“我哪裡說我是撥炭火?我戳着玩,哎,好玩。”
介于她蹲在那裡捏耳朵的樣子實在沒有什麼威風可言,縱使這話說的氣人,肖漠駿還是沒有撤下嘴角的笑,慫恿道:“是啊,這可太好玩了,快點再拆兩枚珠花扔進去烤烤,省的出門凍到你聰明的腦袋。”
“呵呵,沒你聰明。我看該把你扔進去,好好的烤一烤你這個大冰塊。”
齊芝冷笑兩聲,摸上自己後腦勺别的珠花,陰森森道:“那個詞怎麼說來着?柔情化水?化完了就去找琇玉姐姐……”
“似水!”
肖漠駿磨牙,道:“琇玉她不會水,我要是化成水,也是先淹了你這個白字先生。”
“我呸!本姑娘是姑娘,才不是先生!你斷袖啊?你宋……送到男人面前,人家都不理你!”
齊芝越說越上頭,差點沒把宋如兕的事說出來。還好反應快,硬是把你宋如兕啊改口成了你送到男人面前。雖然拗口,但是好歹圓了差錯。
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會死的有多慘。
“我不用他們理。”
肖漠駿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對于他來說,親王謀反要比親王奸乚弟弟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坐山觀三歲小兒鬥嘴的雲苓一手捏鼻梁,一手捧心,誠心求饒道:“你們不要再吵了,我是真的有點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