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提着香奈兒小包包,快步走到蘇絲弦身前,奪過她手中的簽字筆,在支票本刷刷寫了個數字。
撕拉一聲扯下支票,杏眼一擡瞧着蘇絲弦,滿是輕蔑地将東西拍在桌上。
蘇絲弦捏起來粗粗掃了一眼,一千萬。
“怎麼樣?!”
“不怎麼樣。”
蘇絲弦指尖輕輕彈了彈支票,像是在把玩一張無關緊要的廢紙。
“十多前,别人往我這拍支票的時候,那數值都比這大。現在的經濟已經下行成這樣了嗎?煤老闆連個九位數都拿不出來了?”
“我給你個過氣演員投資是看得起你!”小公主精緻的小臉瞬間僵硬,那雙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
蘇絲弦看戲似的,笑着露出獠牙:“花老爹的錢養小甜甜,我是有點看不起你。”
“你等着!我倒要看看會有誰給你投資!”
小公主一把奪過蘇絲弦指尖的支票,拖着她家還在對蘇絲弦暗送秋波的小甜甜的後領子,将那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咔咔響。
鄭導的眼自那張被一把抓走的支票上戀戀不舍地收回來。仰頭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的歪扭着腦袋,看向一旁的蘇絲弦。
“采訪一下,你這輩子對錢動過心嘛?”
翻看簡曆的手指一頓,蘇絲弦沉默着點了點頭。
蘇絲弦的家世,鄭導從庭蔓口中聽過一耳朵。人從小含着的那都不是金湯匙,高低的得是個翡翠鑲鑽的。
“多少啊?說出來讓本凡人見識一下。”
“起開!”王大花極不耐煩将一臉懵逼的鄭導,連同他身下的椅子一起甩出去三米遠。
憋着口氣,往桌子上一坐,憂心忡忡的目光落在蘇絲弦身上。
十來年前,就是蘇絲弦剛出道那會兒。王大花簡直不敢想,這小丫頭可别是年少無知給人騙了。
“誰給你甩得支票?你當時沒怎麼樣吧?你怎麼不告訴我?”
大拇指按着簽字筆的彈簧頂端,遲遲不肯松開。蘇絲弦的唇抿成了一條不帶血色的線。
在王大花的耐心要用完時,她終是開了口。
“是沈星川。”
當時兩家敲定了婚期,說是黃道吉日。但中國的黃曆,外國的神估摸着也不認。
她剛結束了一段電影的拍攝,與身處英國忙得腳不沾地的沈星川協商。定下了共同擠出三天,前往國外領證的行程。
那些個向合作夥伴昭示,兩家今後結成利益共同體的商業流程,便讓最需要的人去觥籌交錯了。
謝絕了各種應酬,回到蘇家老宅蒙頭一覺睡到了隔日清晨。
悶熱夏季唯一舒爽的時候,便是六點出頭天剛蒙蒙亮的那刻。
勞模爹媽出差在外,孩子在搖籃裡嘬着手指酣睡。
她站在三樓卧室的陽台上,聞着空氣中綠水的甘甜濕潤。
想着婚後,她便不能這般自由的享受獨處時光了。于是肆意地伸了個懶腰,試圖讓這一刻永恒地刻在自己的DNA裡。
哪知一低頭,便與在前庭花園大榆樹下站了不知多久的沈星川對上了眼。
見自己發現了她,那滿是疲憊的臉上漾開淺淺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該是剛下飛機便趕了過來,行李箱上貼着的安檢條子甚至都沒來得及撕下來。
淺色外套搭在臂彎,那身剪裁出衆的絲質襯衫,經過長途飛行的洗禮,有着肉眼可見的褶皺。
蘇絲弦不明白,自己那古闆的父親為何會對這段堪稱大逆不道、有悖祖宗的婚姻,表露出猶如榮登中國首富的滿意。
她隻當這女人面容清秀,将自家老媽迷得五迷三道。又巧舌如簧哄的自家老爹把珍藏許久的紅酒拿出來,就她畫的商業藍圖大餅。
卻想不通連清晨也會受到蠱惑,偏愛的把本該哺育衆生的第一縷陽光揮灑在她身上。
将那些附着在臉頰與脖頸絨毛上的細汗都鍍上了一抹亮色,教人挪不開眼。
比起昨日聯系時尚在英國談收購合作,今早卻跨越了大半個地球站在自己眼前的沈星川。
那足有半人高的燕京地圖緩緩在眼前展開所帶來的沖擊,讓蘇絲弦全然忘記了剛才本性暴露的尴尬。
“你、你要幹什麼?”
“我飛香港,轉機還有段時間。找你綜合意見,挑選一下婚房。”
這種聯姻,兩家自是會準備幾套房子供她們挑選的。名字不好登記的話,便一人一套。在這些能讓雙方關系錦上添花的好事上,他們毫不吝啬。
蘇絲弦自然也沒考慮太多,端着杯咖啡搖頭晃腦打量起地圖來:“都在哪裡啊?”
沈星川拉開了手邊行李箱的外拉鍊。
啪的一聲悶響,一大疊比電影劇本都高的戶型圖宣傳冊壘在了蘇絲弦的眼前。
她好久才轉過彎來:“不是他們準備的?”
沈星川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備忘錄,遞給蘇絲弦:“我買。”
備忘錄不過巴掌大小,蘇絲弦将咖啡擱下,接過翻開第一頁。
隻見整整齊齊地列舉了燕京各個地段的房子。跟檢索目錄似的,标着面積、幾居幾室、小初高學區等等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