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迹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變化,沈星川放緩了表情,淡淡回了句禮貌用語:“你好。”
好個錘子啊!墨迹抓心撓肝的沉默了半天,絞勁腦汁的想接下來說什麼話才能把自己剛才的川劇變臉糊弄過去。
“沈總,您也去川西啊?”
前傾着身子偷聽的經理眼前一黑。她隻覺得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把墨迹給放回了頭等艙。
“嗯。”沈星川沒有對她的睿智發言表達任何的不滿,隻在客氣地點頭後,将那本斜插在網兜裡的雜志抽出,慢條斯理地翻閱起來。
墨迹心頭的苦水快要滿溢出來了。蒼天!誰要跟總裁大人坐一排啊!把好聊天的漂亮姐姐還給我啊!我一個二八少女為什麼要遭受這些東西啊!
而對這一切全然不知的蘇絲弦正陷在美夢裡不可自拔。
揉成一團的紙彈到了褲腳上,她低頭一看自己居然穿着高中的校服,胸前還别着高二的校牌,站在教學樓的樓梯上。拉開手裡提着紙袋,裡面竟裝着那隻未被送出去的卡帶随身聽。
俯身撿起紙團小心展開,隻一眼便被明晃晃躺在高二英語月考試卷上的九十五分一秒擊中死去的記憶。
一百五十分的試卷,将将及格。她将試卷左右上下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主人是誰。
等再一擡頭,那原本空無一人的台階上竟憑空蹲坐着個同樣身穿校服的馬尾辮女孩。
“這是你的試卷嗎?”
随着蘇絲弦的問題,女孩慢慢擡起了頭。
眼神空無、淚流滿面。蘇絲弦實難想象這兩種表情會被安置在面前這張自己格外熟悉的臉上。
她迎着那張臉,快步邁上幾級台階,驚呼聲中透着難以置信:“沈星川?!”
比之後頭的機艙,頭等艙的安靜在此刻顯得格外多此一舉。蘇絲弦那不大不小的聲音,不容拒絕的傳到在座每個人的耳中。
安妮和博納迅速将自己僞裝成小聾瞎,卻又格外默契地将身子往過道處靠去,巴不得頭上長出根接收信号的天線來。
乘務長給墨迹遞可樂的手一抖,險些将它們貢獻給了地毯。
墨迹倒是沒什麼反應,她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可樂氣泡的蹦蹦聲,在此刻格外地清晰。
最慘的莫過于半夢半醒間被蘇絲弦一嗓子叫醒的王大花。她像是覺察到什麼,猛的拔了耳塞,一掀開眼罩便看到了想要當場去世的場景。
原本翻閱雜志的沈星川,聞言松開了捏着書頁的兩指。側着身子不聲不響地将目光落在蘇絲弦身上,十分吝啬地把後背留給了他人。
大半天沒什麼動作的當事人,讓這群聽得見看不着的吃瓜群衆抓耳撓腮。于是,他們隻能将重點放在蘇絲弦身上。紛紛屏息以待,隻想聽她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下半句話來。
“你也有今天!”不負衆望地,蘇絲弦用似笑非笑的語調将超額過載的信息猛塞進每個人的腦海中。
反觀當事人沈某僅将側着的身子扭了過來,依舊維持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平淡表情,翻閱着手中雜志的作态。
吃瓜群衆紛紛表現出大腦過載的舉止行為。
乘務長閉緊了嘴巴,同手同腳的向後面機艙走去。
安妮和博納交換了個眼神,同時往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小朋友。”王大花幽幽的說着話,将冰涼的手拍在墨迹肩上。
墨迹渾身一顫,回魂般地将僵硬的脖子扭了回去,那嘴巴像是剛組裝在臉上似的,發出古怪的聲音:“她……她們……。”
“乖,你在做夢~。把可樂喝了,咱接着睡啊~”
王大花從包裡拿出一沓簽名照,塞到她手裡。像個蠱惑人心的惡魔一般拍了拍她的腦袋。眼中卻透露着一條信息: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墨迹識趣的點了點頭,一口氣将可樂喝了個幹淨,合上了眼一秒入睡。
顯然,睡夢中的蘇絲弦半分危機都沒有感覺到。
大放厥詞後的她看着沈星川那張難得一見的衰臉,竟生出了幾分于心不忍的愧疚。尴尬咳嗽兩聲,柔聲細語地安慰道:“一次考試算什麼?神仙也有失手的時候?你未來可是身價百億的沈總!”
見沈星川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蘇絲弦眼珠一轉接着說道:“還會有個可愛的女兒。”
聽到未來自家的小祖宗,沈星川倒是十分給面子地眨了一下眼睛。
見人有了反應,蘇絲弦抿唇笑了:“雖然好吃懶做、學習不好。但是擅長撒嬌賣萌,長大一準餓不死。倒是不用我們操心。”
沈星川提取關鍵詞的技術一向極佳,略帶疑惑的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們……。”
蘇絲弦眼神飄忽,有些心虛的清了清嗓子,腳無意識的在台階上踢了踢:“我們……。”
扭捏了幾秒,她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在沈星川下方的台階上蹲下,側仰着腦袋正對上那張寫滿疑問的臉。唇瓣翹起一個愉悅的弧度,蓄力放出了最後一個大招。
“我,蘇絲弦,你未來的老婆。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