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ncer女士,好久不見。”蘇絲弦回以一個商務笑容,而後彎腰将鑰匙撿起,抛給快步而來的王大花,回身向着兩人微微颔首:“晚安,二位。”
告别詞如同電影的過場闆,啪嗒一拍,留給沈星川的便隻剩下了從指間倏然而過的風。
車在黑夜中穿梭,隔音闆盡職盡責地為她們的交談保駕護航。
Spencer女士欣賞着老朋友臉上難得一見的表情,笑道:“看見了吧,我的殺傷力可跟你那些小打小鬧的花邊新聞不一樣。畢竟當年……我們差點成了。”
眼見那輛車在前方路口拐彎開遠,沈星川方才将心思收回。她伸手探入紙袋内,指尖憐惜地拂過被冷風吹透的絲線,想着不知得廢多大的功夫才能叫它再暖和起來。
“你當年不過是想讓我進入集團跟你的叔叔伯伯們鬥法,好讓你順勢進入董事會站穩腳跟而已。比起這種方法,Whisper帶給你的利益不是更多嗎?”
Spencer女士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接着說道:“再說我可不像你,利用是真利用,喜歡是真喜歡。如今把人往外扯的時候,還得自剖心腹。這樣曠日持久的血本,我自認不舍得下。”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新鮮出爐的消息,露出個似輕松又似可悲的古怪笑容。
“沈慎和蘇明武剛剛簽署了合作協議。如你所願,現在沒人會去動蘇女士。這局棋走到最後,唯一可能會死的,就隻有你了。”
像是聽到了條無關竟要的消息,沈星川隻輕輕點了點頭。
當年,沈慎為了拉人下水,特地讓她參與了川西的建築項目。而她也借此接觸并查清了内裡的一部分内容,并用這等了許多年的突破口,開展了近十年的謀劃。
如今沈家的現金流接連出現問題,國外與政府的聯合項目被蟲蛀出來的大窟窿,讓沈慎不得不下場喪心病狂的與人簽署了高額的對賭協議。
Whisper這塊資産優質的蛋糕,無疑就會成為他唯一能用來獻祭,以達到平息衆怒的祭品。而合作了這麼多年的蘇家,必然會被當作燃料榨盡最後一絲利用空間。
好在,無論最後哪一方赢了。有蘇家大姐在,上面那群人就不會讓蘇家就此謝幕。
她們的關系永遠不會暴露在世人眼中,蘇絲弦和孩子可以拿着那厚厚一大疊幹幹淨淨的産權證明過一輩子的潇灑生活。
“在投資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信任你的一切決策。”靠着對Whisper的投資獲利,把董事會對亞洲投資代理權控制在自己手裡的Spencer女士對沈星川無疑是感激的。
“即便你在Spencer家族和她之間作出過一次錯誤的選擇。但我可以向你許諾,當年的條件如今依舊有效。”
“這并不是一個錯誤。”沈星川從源頭将話題打斷,并貼心地從内置保溫箱裡拿了瓶水遞給她:“你的車到了。”
時隔多年,自己伸出的援手再次被拒絕。Spencer女士看了眼在側前方打着雙閃的車,無奈歎道:“拜托,我可是特地趕過來給你救場的真朋友。不然就你那親一口,能跑英國冷靜一星期的節奏。怕不是她小珍珠一掉,你就立刻全盤托出了。”
“感激不盡,我的朋友。”沈星川費勁的朝她露出了今晚唯一的笑容。
其實,哪用得着掉小珍珠。隻她剛剛望來的那一眼,自己就快要繳械投降了。
許是她們今晚的表現太過“出格”,以至于蘇絲弦不過洗個澡的功夫,細品過無數真真假假cp的觀衆朋友便将她們這對強強攜手、共登高台的難得美味合力擡上了熱搜前三。
以我們墨迹可是十六歲的沈初蔚,愛磕點cp怎麼了為開頭。下接磕cp的最高境界,就是讓cp為你頒獎,并且成為她們家庭一份子的搖旗呐喊。
唯一真情實感的怕是隻有沈初蔚的委屈。人生的大喜大悲莫過于此。二位母親離了不要緊,總有複合的一天。家被偷了,她是真的沒想到!
“放心,媽咪的小寶貝隻有你一個!”
蘇絲弦不知道她倆這在冰箱裡冷凍了十來年,吃多了要中毒的預制菜何來國宴一說。好不容易将人安撫下來,便又收到了自家小表弟的問候。
“姐!我覺得你特别适合轉行去做一項職業。”
看着手機上彈出來的法國行程和機票信息,蘇絲弦随意問道:“什麼?”
謝淮安幽幽回答:“野菜的種植與批發,明天就能上市。”
蘇絲弦被逗笑了:“借你吉言。”
謝淮安呵呵了兩聲,真情實感的問道:“你倆真的離了嗎?”
蘇絲弦:“要我把離婚協議書打印一份,鑲上金邊挂在你的床頭嗎?品味他人吃過的婚姻苦,這樣小姑姑和小姑父就不會逼你了。”
謝淮安連忙求饒:“别!到時候你倆複婚了,再來個複婚協議書挂我床頭!我媽一看不得不說……。”
他咳嗽了一聲,換了語調:“看看你姐她倆辦事兒多體面!連這玩意兒都成雙成對~。再看看你個不争氣的!”
時間如水滴一點點落在心頭,聚了淺淺一窪。蘇絲弦盯着倒映在裡頭的斑駁人影看了許久,緩緩閉上眼,好似歎息地說道:“借你吉言。”
沈初蔚不理解母親們又在玩什麼play?前有離婚協議書上白紙黑字的一拍兩散,後有在全國人民面前暗戳戳撒的狗糧,如今又是一副兩不相幹、死生不複相見的模樣。
她放下牛奶,嫌棄地看着一身居家服的沈星川:“收拾收拾,我媽要來了。”
沈星川看着年度發表會的資料,抽空回了一句:“她應該讓你坐觀光車到中庭花園等她吧。”
算盤落空的沈初蔚扁了扁嘴:“她待會兒可就要去機場了,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