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移民了,電影節結束就會回來宣傳的。”沈星川擡手推了推眼鏡,輕輕劃過一頁紙。
“你失憶的時候可比現在誠實多了。”沈初蔚哼哼兩聲,看着某隻死鴨子嘴硬。
“有本事這回首映式,你别借口視察投資産業,偷偷跑到電影院見人!”
“把牛奶喝完。”選擇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的沈星川拿起嗡嗡直響的電話。
那頭的物業管家恭敬說道:“有一位趙女士找您,說是有東西要交付。我們過了機器,是一些照片。剛好蘇小姐在,已經把那位女士帶進來了。”
半路出家的趙影來隻歎自己世面見得少了,饒是拍過許多人、景、物,卻還是在這副頂級的如畫眉眼前失了神。
她将手裡的信封遞給蘇絲弦,笑得腼腆:“沈總的号碼打不通,還好當時她把地址告訴我了。這東西不好郵寄,所以我就想着給您送來。”
沈星川在川西用的那支手機在地震中遺失,聯系不上也屬正常。隻是送到公司更為穩妥地東西,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留家裡的地址。
“麻煩你專程跑一趟。”蘇絲弦接過信封,将照片抽出來看了看。
“能拍到這樣的照片也是我得榮幸!”趙影來撓了撓有些發紅的耳廓,像個即将受到專家點評的小輩,縮着腦袋安靜等待。
“蘇女士!”
還未将照片看個透徹,蘇絲弦便被從觀光車上下來的自家沈初蔚這千回百轉的叫喚聲給逗得一笑。
她将東西放到随身小包裡,又翻出了張名片遞出去。
“我朋友最近有拍攝需要,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攝影師。你的風格應該合她的口味,可以試試看。”
感激不敬的目光盈盈閃動,接過名片的趙影不自覺潸然淚下。介紹門路的人,可遠比甩一筆錢來的金主更真誠!
“哇塞!你倆也太心有靈犀了吧!”沈初蔚從兜裡拿出了同樣的名片,伸長了腦袋将它們兩相比較了一番,啧啧感歎。
蘇絲弦眸光閃動,抽走沈初蔚手裡的名片,屈指點了點她臉頰上浮現的小梨渦:“這叫品味相同。”
“對了!沈女士說七夕的時候,公司有一個活動會需要些照片。燕城風光和名勝古迹不少,您可以在這段時間采采風。”說着,沈初蔚從兜裡拿了張支票遞給趙影來,“這是酬勞和定金,之後會有工作人聯系您的。”
接收到逐客信号的趙影來連聲感謝後,便坐上了在一旁等候許久的觀光車跑得飛快。
見人走了,沈初蔚秒撲到蘇絲弦懷裡哼哼唧唧老半天。思念的話還沒說完,話鋒一轉便又要人帶時令的特産和紀念品。
“行行行。”有求必應的蘇絲弦順勢将一袋子衣服塞到她手裡:“洗過的,帶給她,”
沈初蔚看着一袋子衣服,表情有些許的複雜:“你倆這些日子不會是瞞着我,大半夜偷偷私會了吧。”
蘇絲弦摸摸她的小腦袋:“沒事兒在家多陪陪你那離異帶娃的老母親。”
沈初蔚拍拍胸脯:“沒問題,我一定幫您看着優質資源,等待您的回頭臨幸。”
“大可不必。你沒事兒還是多看看自己的學習成績吧。别以為學區房可以直升就開始放縱了。等忙完了,我就搬個小闆凳天天盯着你提前預習初中課程。”
“你要是想回來跟老沈共處一室、舊情複燃,孩子可以犧牲小我,一個人寒窗苦讀的。”
“别亂用成語。等我回來都要夏天了,你寒個什麼窗。”
沈初蔚眼前一亮,笑顔盈盈:“那共處一室、舊情複燃是對了咯。”
這亂抓重點的技術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蘇絲弦捏着她的小耳朵叮囑道:“好好學習,别想些亂七八糟的。”
國内到法國約莫要飛十小時左右。鄭導迷信,特地定了與十來年前她得獎時乘坐的同時刻航班。
直到飛機平穩地運行在空中,王大花方才閉上了從昨晚便開始diss某人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的話口。
瞥了眼心不在焉、一言不發的蘇絲弦,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拉下眼罩别過腦袋補覺去了。
聽着耳旁細微的呼噜聲,蘇絲弦輕手輕腳的從貼身小包裡拿出那個信封,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抽出來。
照片上的她們牽着孩子的手,前後行走在朝拜的山道上。被點破短闆的她耳上燒起一團紅,微仰着腦袋,半氣半羞的望着站得稍高些的沈星川。
而那人雙眸裡的淺淺笑意落到自己身上,如和煦暖陽将歲月靜好絲絲縷縷融進肌理。
她閉上眼,回想着那日石闆路的光點如鱗,青黃斑駁的樹葉層層搖晃。
隻要再等一等,等到這段時間過去,等她可以心無旁骛地時候。如果沈星川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容易、好追。或許她們可以跟當年一樣,踩着春天的尾巴,走向另一個人生階段。
如果這個春天不行的話。她不介意,再花上很多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