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從唇間拿下煙,将煙夾在食指和中指指尖,掌心托着鳥籠,右手則伸進鳥籠的縫隙将卡住的翅膀拿出來。
似乎是因為掰扯的時候弄痛了那隻鹦鹉,就在蔣淮放開翅膀的時候,那鳥反身用尖細的鳥嘴啄了蔣淮一口。
一陣刺痛之後,那手指便冒出了血珠。
亞曆克斯啧啧幾聲,話語中含着對他天真的嘲弄,“因為貪心啊,乖侄子。”
“恩将仇報的人,在這人世間,可不少見。”他走下床榻,沒有穿鞋,腳掌走在地上悄無聲息。
他抓起蔣淮的手,将他手指上的血輕輕抹掉,然後摸着蔣淮的臉,指尖在那冰冷如玉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亞曆克斯擡起蔣淮的下巴,“或許是不舍得将積累的财富與肯尼斯分享,又或者想要獨占他心愛的兒子。”
亞曆克斯黝黑的眼睛裡倒映着蔣淮的臉,他的聲音中含着笑意,但眼中卻是一片冰冷,“他想要将美麗又無情的你撕碎,吞吃入腹,獨占你不讓任何人再見到你。但是他不能。他還想要愛。”
“他不想與任何人分享你的愛,哪怕是你的父親,你的母親。懂了嗎?我的侄子。”
蔣淮瘦削的下巴被擡起,同細長的脖子形成一道脆弱又優美的弧度,如同瀕死的天鵝一樣高傲。
他單薄的嘴唇吐出煙圈,将那細細又柔軟的煙霧噴在亞曆克斯的臉上。
蔣淮不喜歡這個角度。
他掰開亞曆克斯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然後揮開。
“抱歉,我不懂。”
“你們太過複雜,我懶得思索你們腦子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亞曆克斯,既然你懷疑伽一會對我的父母下手。”蔣淮平靜地說:“那你應該派了人保護他們,對吧?你曾經說過,肯尼斯是你的孿生兄弟,是你的分|身。”
蔣淮的聲音平淡如水,似乎毫不為肯尼斯的處境擔憂。
“聰明的侄兒,你倒是會利用我。雖然你毫無能力,但是看人眼色的能力倒是不錯。”亞曆克斯拍拍手,像在誇獎他,“我的人的确一直跟着肯尼斯他們。”
蔣淮沒有在意他的嘲諷,聽到他的回答。
他面無表情地将煙掐熄。剛剛泛起漣漪的内心,此刻又再次平穩下來。
波瀾不驚。
·
伽一整理完事務,跟着小侍走過長長的走廊。兩名守衛還筆直地守在門口。
他輕輕推開門,蔣淮正側身躺在小塌上。
伽一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輕輕地走到塌邊。
他盤着腿坐在那個小塌旁的地闆上,望着睡着的蔣淮。
蔣淮閉着眼睛,長長睫毛蓋住眼睛,微張的嘴唇吐露着清淺的氣息,有些淡淡的煙草味。
他的發梢淩亂的散落着,垂在他的臉頰上、脖頸上。
黑色的發絲襯得他的肌膚格外潔白無暇。
睡着的蔣淮失了幾分冰冷,顯出了柔軟,在如玉的容顔下透出一份少有的稚氣。
伽一剛毅冷酷的臉龐上,一雙綠色的眼眸望着蔣淮,裡面泛起柔情。
他伸出手指觸碰着他的睫毛,看蔣淮的臉晃了晃,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伽一的眼神逡巡着,從蔣淮的臉一直巡視着,望到他修長的脖子,微露的鎖骨。他的手指也不斷下滑,輕輕地滑過他的肌膚,他的衣領,他的胸膛。
直到他握住蔣淮的手,他輕柔地拉開他的手指,看到上面一道啄痕,以及幹涸的血漬。
伽一觀察了片刻,然後将蔣淮的手放回踏上。
他單手撐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來到一旁懸挂的鳥籠,陰影籠罩着裡面的那隻鹦鹉。
鹦鹉抖落着翅膀,落下一根剛剛被卡落的羽毛。
小小的羽毛輕盈,自鳥籠中落下,在空氣中盤旋着,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