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這幾個男生剛才說的那個把人說哭的老師?
一開始聽他們這麼稱呼,還以為是個三四十歲的。
這人應該比他大不了多少。
冉拾想着,視線不自覺又移到備課本封面的那個名字上。
江合硯對于自己班上的這幾個不守規矩的學生已經說教過太多次,可是不管多少次都不帶聽進去的。
他無視了男生的插诨打科,微微擡了擡下巴直接道:“選吧,你那幾縷黃頭發是自己染回來還是我幫你剪掉。”
黃毛男生哀嚎:“别吧……”
江合硯點了點頭,作勢去拿剪刀:“我幫你。”
黃毛一把按住:“染!染染染!中午放學我就去染!”
江合硯收回手,繼續下一個問題:“為什麼逃課?一個個說。”
四個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來幾句“不想學”“看不懂”“學不會”的喪氣話。
江合硯蹙了蹙眉,看向冉拾:“你呢?”
冉拾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說到自己身上,不過想了想自己上學那會兒也确實逃過不少課,至于理由,“學的東西太簡單,沒什麼意思。”
三個男生齊愣愣地轉向冉拾:“……”
兄弟,你是專程來拆台的?
江合硯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理由,一時竟沒想出該說些什麼。
他先把自班的這幾個學生訓導了一番,最後說了句“好好聽老師講課,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便放人回教室上課了。
那三個學生一走,辦公室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手機收起來,”江合硯看了一眼冉拾手中的手機,“想讓我替你班主任沒收?”
冉拾不置可否,把手連同手機一塊揣在了外套口袋裡。
“你叫什麼名字?”江合硯問。
“……冉拾。”
江合硯在腦子裡搜索了一番,他們學校學習比較出挑的孩子裡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哪個班級的?”他把在網吧裡問的話又問了一遍。
冉拾同樣把在網吧裡的回答又說了一遍:“我不是學生。”
“……”江合硯看着眼前這個高挑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把逃課的事告訴你班主任,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我讓你過來主要是想告訴你不要因為網絡上的那些誘惑而影響了學業。”
冉拾身體往後傾了傾,面上有些許不解。
沒等想明白又聽到江合硯着重強調:“特别是網戀。”
冉拾:“……”
“我知道你們這個年紀很容易會對感情的事産生好奇和向往,有一個互相喜歡的人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但是單純盲目地去尋求刺激是不對的,特别是網上,兩個人連面都見不到,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别人的幾句話就很可能是一場騙局,騙感情,騙錢,甚至還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後果,你現在還小,不懂其中的風險利害,但老師永遠不會害你。你……”
江合硯語重心長地勸導,試圖挽救在他看來正在誤入歧途的學生。
冉拾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被教育了半天,等到早讀課下課鈴都響了江合硯還在繼續說。
在江合硯打算開始第三輪展開分析網戀造成的不良後果時冉拾終于耐心告罄,動了動,彎腰将自己身份證推到對方面前,說了第三遍:“我不是學生,也沒有網戀。”
江合硯看着眼前的身份證愣了愣:“你是大學生?”
“……”冉拾默了默,他已經不想重複第四遍了,“不是,畢業了。”
“怎麼會”,江合硯看了看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的部分,“ 01年11月17,快過生日了啊,過完生日就二十一了吧,你這個年紀算起來應該是上大二。”
“可能我比較牛,跳了兩級。”冉拾說。
江合硯頓時有些語塞,動作也有些僵:“……怎麼不早說。”
冉拾:“我一直在說。”
江合硯:“那我問你逃課理由你還回答了。”
冉拾:“以前确實經常逃課。”
江合硯:“但在網吧的時候我聽到了,你說你是未成年,上高中。”
不然他也不會誤會他是他們學校的學生,畢竟那個網吧附近隻有四中這一所高中。
冉拾頓了兩秒,看向江合硯:“那,我是騙子?”
江合硯:“……”
兩人對峙了一番最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江合硯輕吸一口氣,站起身跟冉拾道歉:“是我誤會了,抱歉。”
冉拾不甚在意地拿回身份證:“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江合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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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拾出學校大門的時候接到了好友的電話,等對面噼裡啪啦說完後,淡漠地回道:“說了不用,我不去,搞沒什麼用的生日會不如多送幾個人頭叫幾聲爹。”
清陽四中大門斜對面不遠就是公交車站,冉拾邊過馬路邊講電話:“沒在玩遊戲,結束了,回去補覺。”
“對了,問個事。”冉拾站在公交站牌旁,語焉不明地問道,“你以前逃課被抓的時候,你們老師話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