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冉拾還沒起床就接到維修店打來的電話,通知他電腦已經修好。
昨天遊戲打到太晚,從網吧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三點半,等收拾好洗完漱,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将近四點,到現在睡了還不到四個小時。
他擡起手臂搭在臉上擋住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隙滲進來的微光,低啞着嗓子對着手機應話:“知道了,一會兒過去拿。”
挂斷電話,冉拾閉着眼緩了一會兒才強迫自己起床,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拖着身子慢騰騰地往客廳走,熟練地從堆在沙發上的大号超市袋子裡撈出一桶泡面,把料包都放進去後才發現家裡沒了熱水,轉身又往廚房走。
這個房子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在玄關的拐角處,裡面廚具齊全,基本都是是房東留下的。做飯用的台面上沒什麼東西,調味品隻有一袋鹽和一瓶醋。
他走到插座那邊燒水,打開開關後指示燈并沒有如常亮起,他皺着眉又重新試了一遍,還是不行。
壞了?
冉拾回到客廳拿手機。
這個電熱水壺買回來還沒半個月,他記得有保修期。
拿起手機按了兩下,手機也沒了反應。
冉拾:“……”
見鬼,明明剛才他還接了電話。
總不能是沒電了吧,他昨天一回來先充上的。
等等……
冉拾還有些暈沉的大腦終于稍微清醒了一點,回憶起昨天晚上剛分手就過上了光棍節的冤種老闆哭着喊着誓要殺穿遊樂城,揚言他分了,其他人也休想成雙成對,然後他跟着在一片罵咧聲中陪玩到淩晨三點。
今天是十二号。
他一般在每月十号之前就得交電費,這個月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冉拾看着桌上無水可泡的泡面,原地站了會兒,最後抓了下頭發回房間。
他換了件毛衣,寬大的黑色厚外套罩在外面,拿上沒電的手機、從抽屜裡扒拉出幾塊零錢,拎着鑰匙出了門。
下樓出了單元門需要彎彎轉轉走很長一段路才能走上大路,順着大路往前再走一段,才能到最近的公交站。
所幸經過這一站的公交比較多,市裡想去的地方基本都能到,不能直達的轉車也能到。
他等了沒多久就等到了能到維修店附近的公交。
上了車,車上隻有兩個人。一個在閉着眼補覺,一個在低頭玩手機。
冉拾一直往後走走到最後一排在靠窗的那邊坐下。
公交車關門起步,冉拾抵着下巴有些無所事事地盯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路邊的行人和冒着熱氣的早餐攤子從他眼前晃晃略過而後距離越來越遠。
他一時有些出神,難得的感覺到能有片刻喘息。
去維修店要坐五站,在湘安路站下。
第二站上來了一對男女在第三站到第四站的途中似乎發生了争執,到了第五站,男人拽着女人下了車。
冉拾跟在他們後面,下車後漠不關心地轉身往維修店的方向去,沒走幾步路,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異常響亮的耳光聲,随之而來的是女人的哭聲和求饒聲。
他停住腳步轉身,原本半斂着的眸子睜開了些,眼前的一幕與記憶中的一段時間裡幾乎每天都會看到的畫面有了片刻重合。
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攥緊,指節繃得泛白。
……
江合硯最近喜歡去各個書店搜羅閱讀解析類的書籍,有覺得好的就會作為例文給自己的學生進行講解。
這周末也一樣,聽說湘安路這邊的書店進了一批新書,文章分析整合得比較清晰明了,就過來看看。
剛走到分類專區,随手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翻開沒幾頁,就聽到從書店門口傳來一陣嘈雜混亂的動靜,原本分散在書店各個角落的人循着聲音往門口聚集。
他放下手中的書也跟着往門口走了走,發現人都堵在門口探着頭往外看,卻沒人出去。
前面傳來說話聲。
“外面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還動刀了?”
“不清楚,坐地上那女的臉都被打腫了,我猜是出軌被抓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年輕男生是她的出軌對象?如果是這樣,我突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有一說一,長得是真帥。”
“說什麼呢,要真的是第三者,不管怎麼樣都是不對的。”
“亂說的亂說的,不過動刀子就更不對了吧,要是傷了人怎麼辦?”
“卧槽!好像真傷着了!那男生手是不是流血了!”
……
堆在玻璃門前看熱鬧的人群竊竊私語地讨論着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說的人多了話就混成了一團,吵吵嚷嚷的,時而還會發出一陣吸氣和驚呼聲。
江合硯尋了一處空隙終于能隐約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他先看到的是癱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眼淚不停在流的女人,紅腫着臉張着嘴哭喊着,她手撐着地,目光望向前方,急切又慌亂。
江合硯皺起眉頭,側了側身,視野又多了些。
他看到了剛才有人說的那把刀,是一把便攜式的工具刀。
那把工具刀刀尖朝下被一隻粗壯的手緊緊握着,手背青筋暴起,一看便知是下了狠勁。
握刀的人背對着這邊看不見正面,隻能看到是個平頭,耳骨上帶着幾個銀色耳圈。
刀刃在半空中危險地亂晃,那隻粗壯的手被另外一隻修長勁瘦的手抓着,因為用力,骨節和青筋顯眼得突起。
場面僵持不下,兩人在動作之間往書店這邊移了幾步,也讓江合硯看清了前幾天剛見過的那張臉。
江合硯有些吃驚地愣了幾秒,随即一邊說着“不好意思麻煩讓讓”一邊從人堆裡擠過去,推開書店的大門急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