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都在發虛。
梁玄看出了江合硯的不自然,雖疑惑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專心開車。
在到家之前,江合硯沒再開口說一句,倒是梁玄和冉拾偶爾會說一些他不太懂的東西,聽着大概是跟職業比賽有關。
大多數是梁玄在問,冉拾雖然話不多但也會回答。
江合硯一路上都在怕冉拾質問他,一旦冉拾問了,他能瞞過的概率能有多大,他也不知道。
他不是怕說實話,甚至他是想說實話的,把所有都坦白出來,他心裡的石頭也能放下。
他隻是怕把一切都說出來後,他跟冉拾之間就徹底斷了。
因為他總覺得,冉拾知道後可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幸好,冉拾什麼都沒問。
那個話題似乎就這樣被揭了過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讓他的擔心和惶恐顯得有些多餘。
把人領到家後,一切的發展甚至比他預想的都要順利。
冉拾并沒有真的隻讓梁玄一個人說話,聽完後再冷冰冰得拒絕,讓對方白跑一趟。
江合硯看着也放下心來。
他原本是想回避,畢竟他們難免會說到一些比較機密的東西他不方便聽,但梁玄卻對他很放心沒讓他走,他便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充當背景闆。
梁玄說了很多,提及待遇條件的時候他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疊合約,上面開出的數目讓江合硯也略微驚訝了一下。
兩千五百萬,僅僅是簽約費。
“這隻是第一年,等打出成績後合同會重新拟定,到時候就不止這個數了,以你的實力翻個倍應該不是問題。”梁玄說。
他找冉拾做陪玩,三個月不過才四萬五,這麼算下來一年下來二十萬不到,跟梁玄說的數字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知道冉拾是需要錢的,不然他都沒有在遊戲上接觸冉拾的機會。
但……
“我沒法簽。”冉拾卻不為所動,推到他面前的合同碰都沒碰。
明明簽了這個合同就不用被錢所困擾,明明去了OTH大概率會過得比現在要好,明明機會就擺在眼前……
“這次能給我個真正的理由嗎?”梁玄皺起眉,耐着性子問,“是有哪裡不滿意?你要是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我的問題。”冉拾擡頭道,“在聯系我之前,你們應該已經調查過我家裡的情況。”
江合硯在旁邊盯着冉拾那雙眼睛,裡面的色彩極淡,卻藏了很深的情緒,讓人輕易發現不了。
梁玄沒否認:“大緻了解過,如果你的顧慮是你母親,你放心,我們是可以幫你解決的。我會聯系中裡市最好的醫院把你的母親轉過去,你也可以随時去看望陪伴。”
“另一個呢,”冉拾聲音平淡道,“你們又查到多少?”
“你說你父親嗎?”
“對,冉明修,查過他嗎?”
梁玄斟詞酌句道:“查到一些,你父親身上好像有一些麻煩。”
冉拾點了點頭,說:“那些麻煩已經找到我了,事後的現場你也看到了。一旦我加入OTH參加比賽,就會有更多的麻煩找上門,輕點可能會去基地鬧收到恐吓快遞,嚴重點潑油放火持刀上門用盡各種辦法讓戰隊沒法參加比賽毀掉戰隊聲譽這些都有可能。”
“……”
冉拾直視着梁玄:“梁經理,諸如此類的風險你和你的戰隊能接受嗎?”
冉拾一字一句說得淡然輕巧,江合硯卻聽得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揪成一團。
那些舉例既然冉拾能說出來,必然是曾經經曆過類似的事。
他本來也以為冉拾不去職業戰隊是因為他媽媽,或許知道冉拾家裡情況的人都會這麼認為。
隻是沒想到冉拾考慮到的要比他們多得多。
可他考慮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考慮自己。
他的未來本應耀眼奪目,卻因為這種事情囿于桎梏。
他不禁為冉拾感到不平。
為什麼?
錯的又不是冉拾,為什麼要讓他來承擔這些。
……
梁玄還有其他事下午便開車回了中裡市。
他們談到最後給彼此留了七天的考慮時間,到時若任何一方再存在異議,此事便就此作罷。
冉拾覺得這七天完全沒必要,因為他是不可能簽合同的。
但梁玄堅持,他也沒說什麼。
折騰了一天,江合硯這才想起來沒吃午飯,現下都已經快到晚飯的時間了。
“中午沒吃飯,餓不餓?”江合硯問冉拾,人卻已經朝廚房走去,“我現在去做點吃的。”
冉拾:“不用。”
“不會太久,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江合硯動作沒停,直到冉拾叫了他一聲,
“江老師。”
他轉身看去,發現冉拾已經走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
冉拾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緩緩道:
“跟他的事談完了,現在該談談我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