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喻沒頭沒尾發來的語音瞬間讓江合硯慌了神,連忙回問出了什麼事,卻沒再得到回複,打過去也在下一秒被挂斷。
他心急如焚,拿上車鑰匙直接出門去找人。
他先開車去了冉拾家,撞上有工人正往樓上搬家具,他跟在後面,一路便跟到了四樓。
冉拾家門口,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口指揮着工人們安置東西,上前問了才得知他是房子實際的主人,也就是冉拾的房東。
“你那朋友看着不像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說話做事也痛快,說實話我還挺願意把房子租給他的,”男人彈了彈煙灰對着江合硯說,“就是吧,你朋友那事前兩天被我老婆知道了,她怕惹上麻煩天天吵着讓我趕緊把人弄走。哎,你有女朋友沒,知道女人鬧起來有多令人頭大吧。我也實在沒辦法,本來今天來換家具也是想順道跟你朋友當面聊聊,結果人沒在家,發消息問他,給我回了句去對門拿鑰匙就沒動靜了。不過,我也确實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口,你是他朋友,要不你替我跟他說道說道?他要是願意搬走,餘下的房租我一分不少差的退他,押金也不會扣他的。”
江合硯安靜得聽他說完,男人吐出的煙霧令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兩步,聽到最後他的表情也變得極其平淡冷靜,“那他要是不搬走呢?”
男人往嘴裡塞煙的動作頓了頓,聞言看向江合硯,而後扯着嘴角露出一個帶着威脅意味的笑,“那就得勞煩兄弟你幫我好好跟他說說,畢竟我也是很為難啊,大家都不容易,互相體諒一下。”
“所以,他根本沒有别的選擇,對嗎?”江合硯直視着他。
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直白,男人挑着眉索性也不再繞彎子,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說道:“既然都說到了這份上,那我也不瞞你,已經有下個租客在聯系我了,說是下個月就想住過來,這還有半月時間,也足夠你朋友找其他房子了。”
江合硯沉默幾秒,擡頭問道:“你們之間應該簽了租房合同吧?”
男人立刻警惕地盯着他:“簽了又怎麼樣,你不用拿這個說事,這事本身就是你朋友的問題,如果不是他……”
沒等他話說完,江合硯不緊不慢地開口:“房子考慮賣嗎?我可以出高于市場評估價兩倍的價格。”
男人一下便噤了聲,過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看向江合硯的眼神一瞬間變了,“你、你說認真的?”
“但我不接收除冉拾以外的其他租客,你能解決嗎?”江合硯面色始終溫和,說的話卻極其有分量。
男人已經完全換了一副姿态,挂上了奉承的神色,忙不疊地應道:“能能能,絕對能,這您放心。”
江合硯點頭,“另外,我還有幾個條件。”
……
江合硯并沒有在這裡耽擱太長時間,隻簡單說了幾句,給對方留了聯系方式後便匆忙離開,走的時候,男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熱切送他下樓的樣子跟送财神已然沒什麼區别。
買下房子這個決定他其實沒經過太多考慮,他甚至不确定冉拾還能在這住多久,他隻是不願意聽到任何人說冉拾哪怕一丁點不好,更不想看冉拾受制于這些瑣事。
冉拾明明那麼好,他明明可以走更好的路,但好像總在被各種人各種事拽着扯着……
他現在也就隻有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内,做一些他能做的。
這裡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位置比較偏,安全設施也不完善,大多數人買房普遍都不會選擇這裡,與其去虧錢硬賣,很多房主甯願選擇把房子低價租出去。
像江合硯這種橫空出世,開口就是出兩倍價買房的人,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可遇不可求,跟彩票中了五百萬的概率差不了多少。
房主覺得自己撞了大運,江合硯也沒覺得自己虧。
他買下這個房子,冉拾的實際房東就會變成他,隻要冉拾還住在這兒,那他便可以在背後給冉拾提供一切便利,而且這樣一來,如果再有人上門找冉拾麻煩,他也就有了能插手幹涉的權利。
畢竟,來他的房子鬧事,就算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财産安全,讓那些人承擔一些該承擔的法律責任,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
離開這邊,江合硯又憑着記憶去了楚子喻的家。
在門前敲了半天也沒人應,反倒是鄰居那戶開了門,出來個中年女人,手裡拉着準備去買菜用的推車。
她看見江合硯,邊鎖門邊道:“小夥子别敲了,這家人白天就沒個在的時候,男的打工女的出攤,這個時間回不來的。”
江合硯疑惑問道:“那他們家孩子呢?今天是周末也不在家嗎?”
“害!他們家孩子也不是省心的,在學校有老師管着就罷了,一到周末沒人管,就跟着他那些個看着就不務正業的朋友到處瘋,這不,今天一大早,他爸媽一走他就又偷溜出去了。”中年女人說完還犯愁似的歎了口氣。
江合硯問:“那您知道他去哪兒嗎?”
“哎呦,他們這年紀的孩子玩的地方可多了,我這哪能知道啊。”中年女人說,“不過他們好像總嚷着去什麼網吧打什麼遊戲。”
江合硯幾乎立刻明了,道過謝就出發去了下一個目的地。
榆安路,創時代網吧。
因為是周末,門前停的車輛比平時至少多出了一倍。
江合硯走進去的時候,甚至有幾個四中的學生認出了他,幾乎是在網吧見到老師的下意識反應,反射性就拽上旁邊的人熟練地偷摸摸往角落裡溜。
溜到一半又反應過來今天是休息日啊他們躲什麼!更何況他們發現江合硯好像也不是來逮人的。
江合硯進到網吧後先四處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冉拾和楚子喻的人影,又抱着一絲希望地去前台問了聲。
今天剛好又是小趙的班,聽着江合硯的描述,小趙恍然地拍了下手,“您說的是冉哥和他那個表弟吧!”
江合硯聞言立刻道:“對,他們今天來過這裡嗎?”
小趙搖頭:“沒有,說起來冉哥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了,我還等着求他帶我一把新圖呢。”
也不在這裡。
江合硯斂下眸光想。
那還能在哪兒呢?楚子喻讓他救冉拾,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嚴重事,發生什麼事在冉拾身上能稱得上嚴重……
腦中猛然一閃,難不成是……
在醫院嗎?
江合硯又一路開到了醫院,好不容易停下車來到精神科住院部時卻根本沒辦法進入到裡面。
大概是吸取了教訓,門禁和安保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加嚴密,探望條件也更加嚴格,大門外的監控攝像頭多了兩個,把以往疏漏的角落盲區也通通覆蓋,好像還添置了許多防範工具,為了杜絕有人鑽空鬧事醫院實實在在下了不少功夫。
江合硯沒有探望權限,隻能退而求其次,“那能麻煩您幫忙查一下714病房的探望記錄嗎?我想知道今天有沒有人去過,什麼時間。”
值班人員拒絕得幹脆利落:“抱歉,按照規定,我們無法給您提供這些信息。”
“……好,謝謝。”江合硯隻得離開,臨走前他擡頭看了眼七樓的位置。
透過防護欄後的窗,裡面被窗簾擋了大半,昏沉一片看不清任何。
“诶,你不是上次那位……”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江合硯拉回注意力回頭看去,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
江合硯有些印象,上次跟冉拾交談的好像就是這位醫生。
他眸光一亮,立刻上前尋求幫助,
“您好,您可以帶我進去嗎?”
……
再次收到楚子喻發來的消息,江合硯正坐在病床前,在看到消息後他倏然起身。
“出什麼事了嗎?”這個聲音來自病床上的人,語氣柔和卻充滿擔憂。
楚闌的臉色依然憔悴,卻是終于有了正常人的樣子。
她看着江合硯,眼神不再空洞無光,眸底雖有疲憊卻也盡是清明。
江合硯穩了穩心神,彎下腰安撫地拍了拍楚闌的手,“楚子喻給我發了一個位置,我得過去看看。阿姨,您先好好休息,等冉拾回來看到您好起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楚闌垂眸沉思片刻,然後将手慢慢抽出,又用了些力緩緩握住江合硯的手,“我現在這樣沒辦法跟着去,小拾就拜托你了。”
江合硯很認真地點了下頭,溫聲道:“您放心。”
楚闌讓江合硯等她一下,随即探身去碰床頭櫃的抽屜,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沒使上力,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都很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