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趙缭感覺到趙缃要說什麼,連忙出言阻止時,卻仍是慢了一步。
“啊……”這話一出,鄂國夫人一愣,臉上瞬時紅一塊白一塊,在各類宴會上遊刃有餘的她,此時卻有幾分手足無措。
“哎呀……這……我……我真是老了……上了年紀了……如此健忘,竟把寶宜對牛乳過敏的事情都忘了……”
趙缭見母親尴尬,連忙轉向她,連聲道:“沒事的母親,我早就不……”
然而趙缭還沒說完,趙缃已經冷哼一聲打斷了她,絲毫不留情面道:“母親健忘,卻不忘芙甯最喜的甜品,也不忘芙甯對核桃過敏,對孩兒的喜好忌口也是如數家珍。
難道您的健忘,就是唯獨忘了寶宜!?”
“兄長!”趙缭提聲喚道,連連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說了。
然後就聽“啪”的一聲,趙緣一把甩了筷子,像是積蓄了一夜的怒火終于爆發,瞪着趙缭怒道:
“好端端的吃一頓飯,卻非要鬧成這個樣子,趙缭你滿意了嗎?
你過敏自己不說,非要委屈巴巴往下吃,現在反倒成了阿娘的不是、讓阿娘愧疚,我們真是給你好大的委屈受!趙缭,你真是好心機啊!”
“……?”縱然趙缭早知在父母的寵溺下,趙緣被寵得驕縱蠻橫,但這毫無道理卻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責,還是讓趙缭在疑惑中緊了眉頭。
倒是趙缃一拍桌子,怒道:“趙緣!你再給我摔摔打打的試試!”
趙緣一聽,冷笑一聲,示威似地昂頭看着趙缃,反手就把碗打到了地上。
“咔嚓”一聲脆響,徹底打翻了這個平靜的夜晚。
趙缃氣得手指着趙緣一連說了幾個“你”,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那邊,鄂國夫人也拉住趙緣的手,怪道:“芙甯!不可對兄長無禮!”
“兄長?”趙緣冷笑一聲,斜眼睨着趙缃,滿眼都是委屈和生氣,“從小到大,兄長處處偏心趙缭,從來都隻是趙缭一人的兄長罷了!”
趙缃氣得發抖,怒道:“趙緣!你是寶宜的親姐姐,你就不能想一想為了我們趙家,寶宜她犧牲了多少嗎!”
趙緣被這話戳了肺管子一般,攥着拳頭連砸三下桌子,拍得滿桌子盤子都撞得“噼裡啪啦”,歇斯底裡道:
“犧牲、犧牲、犧牲!這麼多年來,阿耶、阿娘和兄長張口閉口都是她犧牲了,所以處處偏袒她。
明明在家裡孝順爹娘的是我,你們卻都惦記着趙缭。
可她到底犧牲了什麼啊?是,十二年前為了保全我們國公府,她是五歲就被送出去當質女,可她是被送到了王府!又不是監牢!
她是去享福的,又不是去受罪的,吃穿用度肯定樣樣都比咱們家裡好!在外面是要尊貴又尊貴,要體面又體面,她不就是不能經常回家嗎,那有什麼啊?
憑什麼她就可以覺得我們誰都欠她的、誰都對不起她一樣!
外人都說咱們國公府蒙聖恩,連嫡次女都封了鄉君,殊不知連我這個嫡長女的鄉君,都是王爺為了給她請鄉君,卻不能越過我,所以不得不給我也請了一個。
王爺對她的态度我們都有目共睹,那真是關懷備至、百依百順,我看就算是質期到了,王爺也要把她收進府裡,她早晚都是王府的人。
到時候說不定連我這個長姐都要沾她的光,她到底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趙缃聞言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就站起來要打趙緣,就見沉默多時的趙缭忽而揚手甩出去一根筷子,如箭矢般從趙緣眼前刺過,然後“咚”得一聲釘在梁柱上,竟是鑿進去小半根。
這一下,所有吵嚷的聲音都如搖曳的燭火,風掠而全熄。
趙緣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一眼,可驚魂未定之時,從未受過委屈的嬌嬌兒還是被怒火先席卷了,捏着嗓子拿腔作調道:
“瞧瞧!瞧瞧!早拿出這台首尊的款兒多好,之前還裝作一副溫順的模樣,何必呢!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百姓都是怎麼評價你的?說你身上除了衣服都是髒的!在高門大院裡豢養時不知如何谄媚嘴臉,出來卻隻會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