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種時候,才覺得皇上真是才華橫溢,總是知道把一個人安在什麼地方,能讓他最難受。”
馬背上,隋雲期百無聊賴得把馬缰繞在手上又松開,眼神在遠處和掌間流轉,譏笑兩聲。
“皇子帶着幾百人,體面重視,然後聲勢浩蕩得死在漠索手裡,有理有據,還有氣節。
現在好了……”
隋雲期胳膊肘在馬背上,聲音懶散笑着,目光卻是灼灼而冷淡。
在隋雲期的目光盡頭,浩瀚如海的沙漠中,聚散的大帳如同一個個燈塔。
钴藍色的雲綢禮衣繁複而厚重,此刻卷在風裡翻騰,卻如同一個輕盈的海浪,衣邊的織金好似沉在水底的沙粒。
李誼的玉色面具上,黑色的長布蒙在眼上,長長飄在腦後,雙腕在粗繩的捆縛下愈顯嶙峋,仍是雙手艱難端着金匣。
他走在沙海的燈塔間,衣翻如浪。
“多大的膽兒啊,明知道漠索想幹什麼,居然真敢帶着一個小侍從就闖漠北。不過,倒真讓人連動手的理由都沒了。”
隋雲期饒有興趣得看着,直到李誼的身影消失在牙帳的簾中,身後才有了回應。
“山裡的通道再去确認一下。”趙缭小腿夾起馬腹,向前幾步。
“是,這就安排。”隋雲期轉過頭,還是不太習慣戴銀色面具的趙缭,“首尊您放心吧,早上您自己去看過,我也剛去看過才回來,确保萬無一失。
況且那個通道不愧是首尊親自選的址,說實話我前五次去時,次次都迷路,自己都找不到。”
趙缭無聲看着遠處的牙帳,沒有答話。
隋雲期的馬踏步幾下,彙報道:“對了首尊,今早您出去時,公府派人給您傳話,讓您最近回去一趟。”
“什麼事。”
“哎……”隋雲期還沒說,已經忍不住歎了口氣,滿面的無奈。
“鄂公和夫人發現二娘子多次借聚會、出遊、采買為由,和薛家老二薛鶴轸私會,雷霆大怒。
鄂公把二娘子關禁閉,夫人天天苦勸,二娘子哭天喊地,據說已經走到絕食的階段了。
公府現在雞飛狗跳,夫人讓您回去一趟,勸勸二娘子。”
“……?”趙缭緩緩回過頭來,饒是親生女兒,也是一點沒理解母親這番意圖。
隋雲期聳聳肩,“首尊,我聽到的時候比您還震驚。先不說二娘子能不能聽您的話,就說薛鶴轸千方百計入得二娘子青眼這件事,毫無疑問是晉王的授意。
讓您忤逆晉王的意思,殊不知這些年府裡給您傳的每一個字,都是先經過晉王的眼,然後才決定能不能到您耳朵裡。
隻是辜負了您一片苦心,您上次回府可囑咐過鄂公和夫人,一定要防着薛家再拿住二娘子。”
“告訴夫人,我沒空。”趙缭說罷,調轉馬頭離開了。
在她身後,牙帳的門簾掀起。
。。。
“首尊,今晚請您屈尊歇在這裡。”漠索打扮的女子将趙缭引入一間大帳,“一應物件都是可汗親自準備的最好的,位置也是按您的吩咐,挑的最偏遠不起眼的。
可汗親點了二百精兵在周圍守衛您的帳房,還有十名婢女伺候您起居,有需要您随時喚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