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十五年。
聽聞許先生回來西樓,反應最快的不是南璇,她還來不及說話,一邊的古舜像隻驚弓之鳥,聽着門外匆忙走近的腳步聲,便立刻轉身打開窗戶從二樓跳了出去。
“嘭——”
門被人從外面一下推開,進來的不出所料是二人先前話語中提到的“許先生”,他進了房間後,隻瞥了南璇一眼,便立馬朝古舜離開的那個窗戶匆匆跑過去,沒有一絲猶豫就跟着跳了出去。
“癡女怨男!”南璇的眼中出現一點興奮,頭也沒回就說出了這幾個字,緊接着她的眼神立馬冷下來,嘴邊含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輕道:“這西樓啊......終于要不太平了!”
古舜和許先生,兩人一個逃一個追,大約跑過兩條街後,古舜先停了下來,她躲到一根柱子後面,就是不願意見許先生,而許先生也像是懂得了一般,雖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一面,但還是停了下來,而且停下來的位置還特意與古舜所躲的那個地方隔了一段距離。
他就這樣隔着那段距離看着古舜在月光下被拉長了的影子笑起來,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笑過了,上一次他這麼開心的時候是在三年前,他趕走她之前。
那天,她去西樓看他,她告訴他是因為做任務順路才來的西樓,可他知道她隻是想來西樓見他一面,因為他們之間許久未見。
他欣喜,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她的臉上亦是露出了他許久都沒有看到過的笑顔。
見此,他确認他所做的是對的。
而時隔兩年,她與他除了相識之外,其他的一切皆格格不入。
她說想讓西樓消失,希望他可以助其一臂之力,可她興奮之餘竟是忘了他已經紮根在西樓中成為了西樓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西樓若消失,那他也不複存在。
而他不想那樣,于是拒絕了她。
再見便是三年後的今夜,雖然不是面對着面,但總歸是見到了的。
許先生不懂,為何他在做古舜的時候看不懂被迫成為“許豔”的豔雲的想法,而今他終于成為了“許豔”,卻依舊搞不明白變成古舜的豔雲的心。
心之善惡難道會僅僅因身份的轉換而轉變的嗎?
為何他終于能真的理解那個時候的她了,而她卻不願接受而今這個樣子的“許先生”。
他們之間究竟相差在哪裡?
許先生不明白,他也懶得計較為何了,他與她難得見一面,難得沒再争鋒相對,他不想毀了這片刻的甯靜,于是他朝古舜那個方位說了話,當真就隻是想與她好好叙叙舊。
“好久不見,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聞言,月光下的那道長長的身影動了動,古舜努力地往牆身處靠,似乎很不願意被許先生察覺到她有的一些動靜,無奈這樣的動作是掩耳盜鈴,沒有一點用處,即使許先生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但能知道她此時的心情。
所以,她在意識到這點後便立刻停止了動作,自嘲地笑了笑,緩緩開口道:“什麼樣子是過得好?過得不好,或是過得很差又該是什麼樣子?你問這樣的問題是希望我過得好還是不好呢?”
聽到古舜這樣說,許先生欲言又止,他的嘴唇張了合,合了張,好半天才說話。
“我希望你過得好!”
“那就别再問我過得到底好不好。”古舜的聲音突然低落下來。
許先生便沒在說了,又過了許久,古舜說了話。
她将心中藏了三年的話說了出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也會有不信任對方的時候。你與門主究竟瞞了我何事?有什麼事是能讓你甯願被我讨厭也要瞞着我的!瞞着我你究竟又能得到什麼呢?”
仔細聽完古舜的聲音,許先生慢慢低了頭,他恍惚一瞬,不知是笑好,還是不笑好。
瞞着事?他都不知道有什麼事是瞞了她的......
交易未變,是他變了。
他記得那一年的他十五歲,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可卻遇上古家堡被人陷害而成無家可歸的人。陷害古家堡的正是許家,許家擁護新帝登基有功,在朝中的勢頭可謂如日中天,他想為家族平反卻無半點辦法,正心灰意冷之時許妃找到了他。
他以為許妃是來斬草除根的,不料這人高高在上地對他說:“我知道古家堡是被冤枉的,也知道古家堡是被許家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