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立場。我就想着,如果殿下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邊,我是不是就可以試着,把他從深淵裡拉出來。我到雞鳴巷快四百年,你也有兩百年,已經很長啦。而且你瞧,咱們這麼多年一點兒事都沒有,隻要雞鳴巷不受到滅頂的沖擊,說不定能讓我和殿下一起,長長久久。”
褚遊美得好像重寒酥已經答應他了一樣,剝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嘿!真甜!當初來這雞鳴巷可真是我的福報!”
郁離還想說什麼,看着他樂呵呵的樣子,又張不開口。
褚遊手指微涼,點了一下他的頭,不知是說自己還是說郁離:“相隔幾百年,還能有這等緣分重逢,實屬不易,且珍惜吧。”
郁離不語,拿過酒壺把剩下的一口灌進嘴裡了。
入夜,窗外的燈火幾乎全滅了,郁離照舊把鼠爺留在了客棧裡。幾人在客棧樓下碰頭,安靜地踏着夜色,前往回春堂。
回春堂一旁的藥鋪留了一道不易察覺的門縫,老馬等在門口探頭探腦,看上去比他們還要緊張。
院子裡沒有點燈,常瀞看着四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夜行衣,嘴角抽搐:“馬兄這是何意。”
老馬撈起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悄聲道:“很合适啊,這可是早上你們走後,俺專門去找的繡娘。哦,就在東頭那條街上俺家的衣裳鋪子,雇的蜘蛛妖,手腳可快了。這回要得急,她可是顯出原身才趕出來的。”
常瀞沉默後退,他也想嘗試下蜘蛛妖做的衣裳,畢竟聽說蜘蛛妖是天生的裁縫,做得衣服都仙氣飄飄,不似人間有,但是他拒絕怎麼做都很醜的夜行衣。
郁離和姬潤則在老馬疑惑的眼神中接過夜行衣,同樣沉默地胡亂套在身上。
褚遊趴在院牆上聽了聽對面的動靜,向藥鋪外走去:“好了,你們去吧,我在回春堂外面接應。”
院牆上先是飛出了一隻飛蟲模樣的傀,晃晃悠悠在回春堂上方盤旋了幾圈,才從門縫裡擠了進去。
郁離睜開雙眼,先一步躍上院牆:“院子裡沒人,走吧。”
借着樹冠的遮掩,他們三個悄然落在回春堂的院子裡。院子此刻确實無人,不僅無人,還空曠的可怕,和老馬這邊完全不一樣。如此大的院子,卻隻立着他們身旁這一棵大樹,其餘什麼花草樹木都沒有種,甚至供人休憩的桌椅闆凳都不存在,毫無活人居住的氣息。
回春堂與街道相接的那棟樓裡沒有人,很快被他們搜過一遍。和上次和衆人一起闖進來時一樣,大堂裡空空蕩蕩,樓上的幾間屋子也沒有郁離想得那樣神秘,都是很正常的布置,沒看出什麼門道。
正中一間擺着一套桌椅,桌子上擺着茶具,茶具很幹淨,沒有灰塵。左邊幾間是倉庫,裡面的藥材分門别類,堆放整齊,看上去都是些一般藥鋪中常見的藥材。右手有間賬房倒是令他們重視,上面記錄了前來求藥人的姓名,還有他們家在何方,為何求藥。
姬潤翻了一遍賬冊,上面前來求藥的人基本上來自浦黎城以及周邊地區,這證明藥物的擴散遠沒有想象中廣,還在控制之中。他臉上露出微笑,有了這本賬冊,可以說他們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了。
幸好回春堂開得時間不久,賬冊隻有薄薄一本,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沒有将賬冊帶走,而是将藥物的流向快速抄了下來。郁離一邊抄着,一邊發自内心地感謝回春堂一月隻賜兩回藥。
賬冊抄完,他們溜回院子裡,準備去院子後面的小樓裡探探,直覺告訴他們,回春堂的秘密一定在那裡。他們躲在院牆的陰影下等待,等小飛蟲傀先去探路。
可是,意外發生了,小飛蟲還沒靠近那座小樓,樓上就亮起了燈光。沒一會兒,樓裡的響動就大了,像是陸續有人起床。無法,今日的探查隻能就此結束,好在沒有驚動回春堂,下次還有機會。
既然沒被發現,也不用褚遊接應了,他們一個接一個翻回老馬家。
老馬坐在石凳上打盹兒,見他們回來瞬間驚醒:“沒被發現?有收獲嗎?”
常瀞:“還行,隻是他們怎麼起得這樣早,還剩座後頭的小樓沒搜呢。”
老馬撓頭:“或許是今日又要賜藥了?賜藥他們就會起得比較早。”
郁離:“……”一月兩回,他們這運氣還真不錯,就兩回還都叫他們撞上了。
老馬送他們到門口,深情喊道:“幾位慢走,常來啊!”
回春堂門口擠了一大片排隊的人,他們出去後甚至得貼着牆邊走。雖然外面很擠,但是他們沒着急走,在找到在牆角蹲着的褚遊後,繞着回春堂轉了一圈。
回春堂的一側院牆和老馬家相隔,另一側臨着小巷。小巷裡也都是人,他們經過小巷,繞到沒能進去的小樓背後,這裡人就少了很多。
有兩個垂頭喪氣的人坐在路邊,聽見腳步聲警惕地擡起頭,然後警惕的眼神變成喜悅,激動地朝他們撲來:“是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