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馬上就要刨人“祖墳”,多少做點儀式。
楚域又拜了拜,随即将祠堂内的牌位盡數掃了下來。
他一塊一塊的看,直到看到牌位上寫着“先父艾公”幾個字後,停了下來。
村民小艾的祖宗?
牌位立年,大約一百多年前,也不過四五代人,牌位背面有一圈奇怪的紋路,像是被蟲子啃過的痕迹。
痕迹似乎從牌位内延伸出來。
他随手将牌位折斷,發現内裡中空,放置着一些白色粉末。
楚域又折斷了剩下的牌位,發現隻要被蟲子啃咬過的,裡面都有一個暗格,存放這一些粉末。
一般隻有甜的會吸引蟲子,他推測是類似糖霜的東西,蘸取一些後舔了一口。
味道卻與他想象的不一樣,更像是砂礫的口感,無法化開。
這時,耳邊傳來李淮準悠哉的提醒聲:“那是骨灰。”
“……”
這小子就不能早點說?
他蹲在角落,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古人多為土葬,講究一個屍身完整。
牌位裡放骨灰,與挫骨揚灰無異,子孫怎麼可能對自家先祖如此不敬?
這時,小胖子湊過來小聲道:“門主,你說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我們今天會不會死在這裡?”
“不會,”楚域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了下來,“今天的名額已經滿了,要死也要等明日。”
“什麼,我們明天就要死了嗎?”李七立刻驚慌起來。
楚域被他喊得耳朵疼,蹙了蹙眉:“輪不到你,興許是我吧。”
“啊?門主,你也不能死!”小胖子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明天他們要是敢對你動手,我、我就對他們不客氣!”
“誰跟你講是他們殺得我?”楚域收回了腳。
李七愈加發蒙:“還有誰會傷害門主?”他眨了眨眼,會錯了意,慌忙擺手,“我不會挖你心髒的,我沒有挖過别人的心髒,不知道怎麼挖,門主你一定要相信我!”
啧。
楚域無奈的望着祠堂天花闆。
都什麼跟什麼?
“你還記得失蹤的那一名室友麼?”
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小胖子愣了一下:“他不是挖了心髒通關了……”他話到一半反應過來,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對,昨晚殺人取心的不是他,那他去哪兒了?”
“他被選為今天的新郎,死了。”
楚域平淡的聲音,回響在屋子裡,聽得李七一陣發冷:“什……什麼意思?”
“你真的以為進入‘守陽村’是巧合麼?我們所有人都是村子招來的祭品,被老翁選來獻祭給‘蛇女’。”
昨夜他跟着擡棺人,看到了新郎阿喜的魂魄,走路一頓一頓,正與失蹤的那名跛腳室友身形相似。
他原先一直疑惑,為什麼新郎死亡時,不僅碎骨放血,甚至連臉都被毀的面目模糊。
現在才明白,是為了混淆死者的真實身份。
那些因詛咒而死亡的村民,實際上都是進入此地的室友。
錢阿寶曾在老翁心聲中聽到的那六名外鄉人,恐怕在楚域到來前,都已經死了。
新郎孫麻子或許就是這些人中,幸存的最後一個。
所以,不論楚域他們如何出言不遜,行事乖戾,老翁卻始終留着他們性命。
這座村子因為古老的詛咒,而無法繁衍。在長久的恐懼與死亡之中,被他們發現了可以以命易命之法。
牌位中的骨灰,或許與枉死在這裡的旅人有關。
以香火鎮壓,以免冤魂作祟。
今日,他們便要尋找下一個替死鬼。
此刻陽光透過祠堂的窗紙,稀疏落下,将将照在門檻邊,約莫正午時分。
楚域以手枕頭,閉目養神:“李壞壞,等陽光照到那隻香爐時,叫醒我。”
李淮準半靠在香案邊,看着滿地的木牌碎渣,笑眯眯的點了下頭:“你鬧起來的動靜,也不比我小麼?”
楚域原本估計陽光推到香爐處,大約三個小時。
睡一覺,補充些體力暫且夠用。
沒想到等他再醒來時,已日頭西落。
窗紙外皆是血紅的晚霞。
他不由發愣,耳中争鳴不止,腦袋也一時仍未清醒。
片刻後,他才發覺李七正急切的推着他:“門主!你醒醒!出事了!李哥被村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