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看不清開門的是誰,隻能隐約知道是個男人。
隻是看了一眼,岑璠便又搖搖晃晃低頭往前走。
元衡頓住腳步,站在門口愣了半晌。
她步子愈發踉跄,長長的發帶搖綴,繁複飄逸的袿衣拖在地上,似是随時都會把人絆倒。
元衡跟了上去。
岑璠能感覺到有人越走越近,她咬緊牙關,步子又邁得快了些。
可這一串動作在其他人眼裡看來卻是遲緩且吃力。
元衡緊在她後面,想叫住她,“岑璠。”
岑璠沒有回頭,執拗地往前走,聲音啞的不行,偏說出來的話冷硬無比。
“滾,别跟着我。”
元衡此前聽過她最冷的話,是上輩子和離的時候,可也不像現在這般,帶着攻擊和厭惡。
他腳步停了一瞬,抿了抿唇,看着她獨自往前。
隻是還沒走幾步,岑璠便也停了,躬下身捂住了胸口,整個胸腔被灼得難以呼吸。
元衡皺眉,自後追了上來,扶住她的腰,下一瞬果斷将她抱了起來。
岑璠清醒了一瞬,可灼燒感絲毫不減,像是有螞蟻在骨頭縫上爬,抱起她的人身上反而冰涼得想讓人靠近。
她掐住自己的手臂,忍住沒有靠過去,盯住抱着她的人,眼睛紅了一圈。
可她應該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比起無媒苟合,她更怕就這樣死在宮裡。
就和母親一樣的下場……
她咬破了唇,最後也隻能無力地說出一句在别人看來不痛不癢的話。
“我恨你們。”
元衡腳步一頓,看着她那紅得不正常的臉色,心底刺痛,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帶你去太醫署。”
他無視她眼中的恨意,步子又加快了些。
隻是下一刻,她扯開了他的衣領。
重來一世,元衡還是第一次這樣無措。
岑璠下了狠手,後頸被勒得生疼,元衡騰不開手,隻能先将她放到地上。
他托着她的腰,還沒将她放穩,那柔軟的唇卻貼上了他的喉結。
元衡呼吸也沉了幾分。
岑璠牙尖抵住他的喉嚨,若再利一些,怕是真的會刺穿脖子上薄弱的皮膚。
無論是常年征戰的将,還是身處朝堂的官,都不該把自己的命脈交給任何人才對。
元衡隻是一動不動地托着她的背,閉着眼。
岑璠仍沒有動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裳,似是覺得還不夠,側頭大口朝着他側頸咬下去。
元衡咬緊了後牙,攔腰抱起她往回走。
岑璠不知道面前的人要去什麼地方,用盡剩下的力氣咬下去,嘗到了血腥。
那步子越來越快,岑璠眼睛被燒得疼,看不清眼前變換的景物,意識逐漸模糊,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口,力道卻越來越輕。
她整個身子顫抖,卻阻擋不了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沉,進了門後,光被擋在外面,更是昏暗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似是被人抵坐在一張高案上,薄唇貼了上來,岑璠下意識躲,卻被噙住了下唇,從熱烈逐漸變得瘋狂。
她伸出手,貪圖面前的冰涼,忍不住靠了上去,卻在男人半露的寬厚脊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抓痕。
元衡清醒着,卻仿佛感覺不到疼,毫無章法地扯開層層紗衣,白紗如瀑布,自桌上傾瀉而下。
她順着力氣躺了下去,靠近那溫涼的身體,那人似是知道她最渴望什麼,引得一陣戰栗。
眼睫微顫,卻恍然間看到夢裡那尊佛像,慈悲的目光,卻在看着她的醜态。
岑璠瞳孔驟然一縮,無力和絕望霎那間席卷而來。
她緩緩閉上眼,側過頭,手上的狠勁也跟着卸了去,松松垮垮搭在寬闊的背上。
他不滿她的反應,食指強勢地勾了她的下巴,唇又覆了上來。
身上的灼熱有所舒緩,岑璠認了命,不再反抗,卻還是執拗地不肯回應。
忽然間她卻睜開了眼,緊擰着眉,攥起拳,腕微微扭動,渾身繃得僵硬。
元衡兩世也隻有過這麼一個人,可他知道,過去他對她并不溫柔,有時甚至會提出些過分的要求,她向來迎合,會緊緊抱住他,卻總是皺着眉。
她在發抖,這時該是難受的。
他擡起手,一點點揉開她的眉,握住她暗自使勁的腕,十指相扣,憑着上輩子的熟悉,極盡溫柔。
一葉浮萍,無依無靠,任波瀾起伏,時緩時急,随波飄蕩。
佛堂之中不得清淨,荒唐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