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齊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沒想到能幫他撐腰的雲霖一回來,轉眼便演的比誰都認真了。
奡滄被他精湛的演技搞的一愣,直到雲霖聽完姜齊告狀的話回過頭來看着自己的時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被姜齊給擺了一道,他氣得發笑,“呵!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這是在指姜齊先前一個人的時候不吭聲,雲霖一來便張牙舞爪了起來。
但是姜齊才不管他說些什麼呢,隻顧着胡言亂語的在雲霖面前将抹黑進行到底。
他說:“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裡奡滄每天都要打我,他說不打我就吃不下飯。我也打不過他,所以隻能被他打,而且他不光打我還折磨我,每天都要用狗尾巴草撓我的腳底闆。”
又說,“舊傷添新傷,我的身上簡直沒有一處好肉,每天都是腦袋疼,脖子疼,胸口疼,肚子疼,腰疼,腿疼,手膀子疼,疼得要死!有一回,他還抽了我十個大嘴巴子,說是看我這張臉長得太俊,他自卑了,要讓我毀容!然後那天晚上我的臉就腫的牆柱子那麼高了,疼的睡不着覺!”
奡滄接話道:“腫這麼高都沒把你的臉皮給戳破呀?”
雲霖像是真的信了,作勢便要探查姜齊的身體情況。
但姜齊哪肯依,沒等雲霖摸到他,便又把腦袋往他腿彎裡埋了幾分,他說:“我每天都過着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後來有一次,奡滄這個心狠手辣的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病,竟然把我先前的肉身給打了個稀碎,害得我無處容身,差點就魂飛魄散了!”
雲霖的手掌落在了姜齊的頭頂,沒有打斷姜齊。
于是姜齊再接再厲,謊話張嘴就來,“得虧是後邊兒有人送了靈珠來,就是你先前遺失的那一顆,我才僥幸獲得了個新的寄魂之地,不然的話,你這次回來,怕是都要見不到我了!”
奡滄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乍現,像是下一秒就要錘爆姜齊的狗頭。
可姜齊此時不僅是毫不收斂,反倒還得寸進尺的扯着雲霖的褲腿哭訴,“他還瞪我!雲霖,你看他!”
“你再說一句,老子要把你的舌頭扯出來編成麻花辮!”奡滄眼裡的火花洶湧澎湃。
雲霖知道,若再不捂住姜齊這張能氣死人的嘴,便是他在這裡,也是攔奡滄不住的了。
于是趕忙微微彎了腰,将蜷縮在他腿邊的姜齊一把撈了起來,“地上涼,先起來吧。”
把姜齊拉起來以後,雲霖一邊幫他掃去了身上沾的灰塵,一邊讓奡滄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麼做倒并不是雲霖不信任姜齊,而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姜齊說得全是玩笑話。
而姜齊哭訴原本也隻是捉弄奡滄,并非是真的想要雲霖出手把奡滄給怎麼樣。
因此嘴上過了瘾,看了奡滄的憋屈樣以後,就沒有再接着撒潑打滾了。
但奡滄的火氣消的到底是沒有那麼快,所以他看着姜齊重重的“哼”了一聲後,才将雲霖走後所發生的樁樁件件,簡單的說了一遍。
“所以你覺得是有人盯上了我們?”雲霖問道。
因為院子裡的桌凳都被奡滄踹了個稀巴爛,所以說完以後,他們已經慢悠悠的踱步走回了姜齊的房間。
姜齊把趿着的鞋子輕輕一蹬,便窩到了軟榻上去,他說:“我也覺得咱們是被人盯上了。”
從齊陽城意外恢複意識那時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推着往前走。
那個叫阿蘭的女子想必就是背後之人的第一環。
這人被悄無聲息的安插在了自己的身邊,然後誘導着自己一步步邁進他們事先設好的圈子裡面。
再然後中蠱離魂,沾染黃泉之氣,損傷肉身,最終打亂了雲霖的集魂計劃,使得姜齊不得不踏上了這條尋魂之路。
再說來到了這昭陵城,縱使姜齊的身體損傷再過嚴重,他們都沒有想過要使那殺人奪魂的腌臜手段。
他們隻是等待。
畢竟不論蔚河是好是壞,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他都終究隻是個普通的凡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有這人世間嚴苛的律法來約束于他。
而非是他們,依借着自己過人的仙法神軀,違背天道所制定的因果之論,來裁決他的生死。
可是,幕後的人又出手了。
這場劫難當時隻覺得來勢洶洶,但事後回想,其實也并沒有多少人受到了侵害。
這一切,都像是為了殺死蔚河,結束這場漫長的等待一樣。
姜齊扣着指甲,同雲霖對視了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卻一緻得出了心中的那個結論——
幕後的那個人很着急,而他着急的事情——是迫切的想要姜齊尋齊魂魄,重塑仙身?
“你們倆眉來眼去的幹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有什麼東西是老子聽不得的嗎?”奡滄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感覺自己像個隐形人樣被忽視了。
見狀雲霖眼皮跳了一跳,然後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而姜齊卻頗為欠揍的應了一句:“就不告訴你!”
“你——”奡滄又怒了。
可才說了一個字,雲霖就擡手打斷了他,“我先幫姜齊穩固魂體,稍後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黛若的消息吧。”
提及黛若,即便是滔天的怒意奡滄也是說壓就壓,所以嘚瑟的姜齊又勉強逃過了一劫。
奡滄出門以後,為了防止藏在暗處的人暗下毒手,雲霖先在房間裡面設下了一道結界,然後便拿出了法器聚魂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