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齊沒敢回答雲霖的那個問題,盡管對方說的好像也不是什麼問句。
從馬車上踉踉跄跄的爬下來以後,郎二的嘴巴已經被識趣兒的郎大捂了起來,清川也不會過多置喙的,她向來隻在意姜齊的身體。
隻有梁願,平靜的面容上嵌着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珠。
在迦南山莊送烤紅薯被拒以後,他整個人的性子便多出了幾分陰鸷,甚至連帶着姜齊聚魂,他也罕見的少了幾分熱情。
對于這些情況,姜齊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傻子,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他對自己不一般的情愫。
他自己本身是斷沒有這些想法的,雖然聽雲霖他們曾說過什麼魔後之論,但他隻是短暫的失了憶,不是失了智,亦或者得了什麼失心瘋。
怎麼可能連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都感覺不出來呢?
所以梁願不主動說話,他也裝傻充愣不開口,倒也算得上是省去了諸多煩憂。
但梁願眼下的這個神情着實有異,姜齊讀不懂,不過琢磨着應當也是和郎二說得那番話有關。
郎二的嘴巴向來是藝高人膽大,好好的摔倒愣是能說成個什麼洞房,真是越發的沒譜了起來。
等什麼時候得了空閑,自己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
但是腦子裡面想歸想,此刻的姜齊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先解釋一下。
不然鬼知道這群直勾勾盯着他的小鬼會胡思亂想些什麼?
所以掩唇咳嗽了兩聲以後,姜齊就故作嚴肅的走到郎二面前斥責了起來:“你這個臭小子瞎說些什麼呢!剛剛少爺我摔倒了,原本是想拉一拉咱們神君大人幫個忙的,但沒想到神君大人他也沒站穩,所以咱們倆就一塊兒摔倒在地上了。你倒是會說話!洞房?看樣子是時候該讓你哥哥給你配個婚了!”
如此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清楚,幾人的臉上也慢慢展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郎大捂着郎二的手還沒有松開,他生怕郎二再說出什麼狂駁之言,然後觸怒了姜齊。
所以讪笑兩聲,便代替他開口說道:“少爺說得對,少爺你……神君他……”像是覺得說誰的壞話都不太好,郎大眼珠咕噜噜轉了兩圈,絞盡腦汁想了個“你們倆隻是看着蠻登對的,但應該還沒有湊成一對兒!”
姜齊:……
什麼叫應該呀,本身也沒湊成一對兒呀!
但是越說越錯,越描越亂,這話總的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錯處,所以姜齊便也含糊着囫囵了過去,“知道便好,他現在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個當哥哥的可得教好了,免得以後生出什麼亂事,後悔都沒地兒哭。”
說完,他就拍了拍郎二的肩,說道:“好了,咱們先進城找個歇腳的地方吧。”
雲霖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的素衣輕薄而飄逸,微風一吹,衣袂上便浮現出淡金色的光暈。
他開口說道:“這地方像是有些蕭條。”
姜齊先前沒有過多注意,聽雲霖這麼一說,才後知後覺的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這風陵渡不同于他們先前所待的昭陵。
昭陵雖算不上是四季如春,但卻也是常年鮮花覆蓋,且城中百姓雖不是人人腰纏萬貫,可基本的衣食住行,卻還是無憂的。
但反觀這風陵渡,卻是連根嫩草都難以瞧見,黃沙鋪地,風一吹稍不注意怕就是要啃了一嘴泥,并且光是這城門口,他們所能瞧見的衣衫褴褛的乞者,就是雙掌而不能數的。
這地方有些不對勁。
姜齊又說了一遍:“先進城吧。”
安頓好了住處,他們有的是時間來摸清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畢竟還要尋魂,自然就不可能呆個幾日就走。
說完這話,姜齊便率先朝着城門的方向走了去,然後在路過梁願身旁的時候,像是拍郎二那樣,也輕輕的拍了他的肩,“走吧。”
梁願眼底的晦暗褪去,閃過一抹驚異的光,像是沒想到姜齊竟然還會關注到他,并且主動的和他說話。
所以愣神片刻,便立馬變成了以前那個乖順的小狐狸,朗聲答道:“好的,哥哥。”
姜齊沒有再接話,快步的走出了老遠。
他主動搭話,是為了避免梁願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然後做出不可挽救的傻事。
但這卻并不代表着他想與其有什麼情感上的糾纏,所以點到即止。
在城外的時候,他們隻當是這風陵渡并非是什麼富庶之地,但進了城以後,他們才驚覺何止是不富庶呀,這裡簡直是窮的有點東西!
一路走來,他們所見到的屋舍皆是破爛的泥瓦房!
路上沒有青石闆也就算了,甚至連一點石頭渣子都沒有,落腳之處皆是黃泥。
且這幾日應當是下過不久的雨,所以黃泥都被踩成了坑坑窪窪的泥澤。
姜齊走在上面,一個不注意,腳上的鞋子便焊了一隻在那泥地裡。
“我去!”鞋子一掉,純白的足衣也緊跟着踩了進去,姜齊這才發現,豈止是腳上呀,他下半身的衣裙滿是泥濘,全都沒眼看了!
姜齊氣哼哼的停了下來,一邊把自己的鞋子從泥地裡往外挖,一邊掃了一圈身旁的幾個人。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氣笑,原來倒黴的不隻是自己一個,他們這群人全都遭了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