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妹妹,等等本宮。”
那妃子踩着花盆底,跑的飛快,完全不顧及形象,追過來後一把扯住了德妃的袖子。
“德妃妹妹,好久不見。”那妃子氣喘籲籲,手卻緊緊揪着德妃的袖子,生怕一松手,好不容易逮住的人就跑了。
德妃能怎麼着,别人都拽住袖子了,她就算再不想跟對方說話,這會兒也隻能挂着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是榮妃姐姐啊,剛才本宮真沒聽見你喊我。”德妃裝作剛看見對方的樣子。
“有事嗎?最近本宮又懷了龍種,身子不太爽利,太醫不讓久站。”
德妃說着還皺了皺眉,瞟了眼被榮妃拉住的衣袖。
意思很明白,讓榮妃松手。
但榮妃臉皮很厚,裝作沒看見,還趁勢扶住了德妃的胳膊,一臉關切的說:“妹妹還是經驗少,這懷了龍種就得多四處走動,不然以後臨盆時容易難産。”
榮妃這話一說,德妃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宮裡誰不知道榮妃早年深得盛寵,年年有孕,連着給皇上生了五個阿哥一個公主,論懷孕經驗,自然是誰都不如她榮妃了。
雖然心裡非常不舒服,但德妃一貫給自己塑造的人設是賢良淑德,并沒有當場翻臉。
這個女人還是像以前那麼讨厭,也不知道找自己到底什麼事?
“走,姐姐陪你多走走,咱們老姐妹好久沒碰面,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榮妃好像并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坦坦蕩蕩地扶着德妃往一邊的涼亭走去。
德妃好奇榮妃找自己幹嘛,所以也沒拒絕,跟她一起往涼亭走去。
兩人身後的老媽子宮女太監們全都跟了過去,大人小孩,主子奴婢,浩浩蕩蕩差不多快二十個人了,把個小涼亭擠得滿滿當當。
宮女嬷嬷們拿出軟墊子鋪在涼亭的石凳上,服侍兩個妃子坐下來。
小太監把帶出來的零食糕點茶水放在石桌上。
榮妃抓了一把瓜子,瞅了一眼德妃,突然噗嗤一笑:“德妃妹妹不用擔心,姐姐找你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畢竟這宮裡,也就你能跟我聊聊孝誠仁皇後。”
提起孝誠仁皇後,德妃的神情微微動容,她曾是孝誠仁皇後身邊最親近的宮女,要不是皇後寬厚仁愛,她也不會成為皇上的妃子。
更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姐姐怎麼突然想聊孝誠仁皇後了?”德妃捏了一枚蜜餞放進嘴裡,神态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疏離冷淡。
“安嫔死的太可惜了。”榮妃淡淡歎息,“她是對這後宮徹底心灰意冷,才借七公主被紮,趁機了斷了自己。”
“她倒挺有心機的,故意死在皇上懷裡,隻怕皇上以後都不會忘記她了。”
德妃微微擡眉,帶着幾分不以為然。
自己女兒被紮,安嫔卻當衆幫宜妃頂罪,雖然紮七公主的不是宜妃,但幫自己的死對頭,就是跟自己為敵。
盡管安嫔已死,德妃還是很介懷。
榮妃看了眼德妃,淡淡一笑道:“妹妹也不用介意安嫔當時幫宜妃的事,她隻是看見宜妃維護自己的宮女,心中愧疚罷了。”
“安嫔當年可是親眼看着自己的貼身宮女被活活打死,她明知道下毒的人不是宮女,卻救不了宮女的命。”
“那宮女,還是她家被鳌拜滅九族後,唯一僥幸活下來的堂姐。”
提起這件往事,榮妃的聲音沉重了幾分。
德妃神态間的不滿漸漸散去,最終幽幽長歎,說了聲:“安嫔,真可憐。”
“可不是嘛,她家被鳌拜滅九族,皇上當時年幼,明知道她家滿門忠烈被冤死,卻無能為力,最後還是太皇太後出面,把她們姐妹接進宮裡,才算逃過一劫。”
榮妃是最早進宮的一批妃子,德妃是當年孝誠仁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兩人都很清楚安嫔的身世。
“可惜,就算被封為嫔,得了皇上的專寵,也沒能逃過貴妃的毒手。”德妃想起往事,也是長歎一聲。
“貴妃是鳌拜義女,本來就是以鳌拜女兒的名義進宮為妃,怎麼可能放過安嫔。”
“比起孝誠仁皇後,貴妃最怕的反而是安嫔得寵,鳌拜和安嫔之間可是血海深仇,萬一安嫔生下阿哥,以後隻怕不會放過她。”
“貴妃心太狠了,安嫔當年都要臨盆了,小阿哥被藥打下來還沒咽氣,安嫔眼睜睜看着兒子死,姐姐死,她沒瘋都不錯了。”
提起當年的慘烈往事,德妃眼眶發紅,不勝唏噓。
她經曆過兩次孩子差點夭折的痛苦,如今倒是對安嫔徹底釋懷。
“她何止是狠,簡直是個毒辣的畜生。”榮妃淡淡道,她雖然看起來平靜,眼底卻是一片死寂般的哀戚。
“皇上徹底鏟除鳌拜之前,宮裡的孩子就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本宮死了四個阿哥,大阿哥和三阿哥要不是被送出宮,隻怕也逃不過她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