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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徹夜長談至天明,下定決心跟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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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agic,充滿魔力

I,Indulge,沉溺

A,absolute,純粹。簡短的字母拼湊成她的名字,賦予她存在的意義。如果這就是上帝對Mia的诠釋,那麼,他是否能揮手颠覆這如同枷鎖的,如影随形的不完美定義?

以畫為夜,以邂逅為奠基,以重逢為歡喜,縱橫交錯的盡頭卻為刻苦銘心的悲恸。狂暴,浮躁,焦灼,鮮有的負面情緒交彙一體。發怒到癫狂的女人一針見血的謾罵,字字珠玑真知灼見,讓他體驗到何為被人一把扼住他的咽喉窒息般的痛苦,痛苦到無以複加。

高處不勝寒,悲傷流轉掩不住歲月的斑駁,花落無意,碾作一簾深鎖清秋的幽夢。孤單是一座無聲的牢籠,讓人無法擺脫,隻能默默承受。

卡梅爾說得沒錯,他邀飲的行為本質就是一個錯誤,無論出發點多麼冠冕堂皇,歸根結底都不能使他脫罪。無意間傷害了他視若珍寶的人,他撕心裂肺,沒法反駁一星半點。初衷與結局大相徑庭,事實證明他終究還是個愣頭青。

沖動魯莽的男人字典裡本沒有等待二字,都是言出必行,先斬後奏,此刻竟手足無措笨拙地來回踱步。到底是等待的過程折磨,還是等到的結果折磨?小娅,你究竟算我的什麼人呢?

彼時唯我獨尊的男人并不知曉,女孩在不遠的将來會猝不及防形成他生命中唯一的軟肋,一葉知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身陷黑暗中,也以光明照亮他的周圍,反之亦然。她渴望他的救贖,他貪戀她的靈魂。

渾然天成,相互吸引,珠胎暗結,情投意合,終望塵莫及。

昏睡中的女孩感覺自己栖身在充斥着謊言與詛咒的恬靜玫瑰園中,映入眼簾的第一幀,她遇見了聖潔的殉教者,他用冷漠的眼神睥睨着她。畫面切換的第二幀,她遇見了虛幻的天使,他用悲哀的歌聲撫慰着她。

翻轉聖經的神父居高臨下揮一揮手,蓦地臨空閃現一座許願池矗立眼前,他指着平靜無波的水面告訴迷途的女孩:水裡照出的是你自己的臉,内心反映的是你自己的為人。你要保孚你的心,勝過保孚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人是看今日的事,神卻看明日的。凡堅持行善,尋求榮耀、尊貴和不朽的人,才賜予永生……

人類終究是充滿着欲望的生物,人,有求則苦,無欲則剛。慵懶的神憐憫地注視着即将發生的苦情戲,他們的故事存在于遙遠的時空彼岸,是悲是喜,是好是壞,結尾早已注定。

連續不斷重複着的言語比肩随踵纏繞着她,出現在睡夢場景中的碎片,隻會被當成浮誇的幻境。有誰懂,這其中可能就摻雜了神的預言。

船舶朝着新世界的方向航行,煞風景的海浪像一隻大手席卷而來,波濤洶湧引發莫比迪克号一陣激蕩晃動,困溺迷夢死循環的女孩猶若殘花敗柳的軀體随颠簸懸空了半秒又落下。從風浪的震蕩中驚醒,身體比意識優先将夢境與現實重疊,前一刻還置身天堂安樂園瞬間墜落地獄,傳來無比貼切的混沌失重感。

她不可遏制地拼命搖頭,對神父說的話表示抗拒,像膽怯的雛鳥慌張扭動着身軀,仿佛用此等拙劣的方法就能把恐怖的夢魇驅散而盡。有種被漫無止境的黑暗包圍的錯覺,确實是暗無天日的黑:為了小姑娘能睡得安穩,丢斯臨走前将醫務室的燈熄滅了,不料好心辦了壞事。

睜眼就是滿天黑,視野尚且沒有習慣昏暗的環境,她怕黑,尤其是半夢初醒的時刻,日夜颠倒的時刻。艾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醒了,提起十二分精神按捺她的肩膀怕她滾下床,同時不忘彈指點燃幾支蠟燭,持盈保泰敬終慎始哄着六神無主的她,“好了好了,小娅,我在的,我就在你身邊。你别怕,我一直在,你看着我……”

艾斯哄她的語氣,完全是捧在手上怕摔了的擔驚受怕,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提心吊膽。女孩就像玻璃般脆弱易碎,不經意的舉動可能就會引起她的支離破碎。由此以後關于她的任何事都必須三思而後行,他不想,不能,也不配再傷害她。

聞見熟稔的聲音,懷揣不安的女孩頓時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不再折騰,脫離噩夢後模糊的意識被拉回現實。伴随蠟燭閃爍着微弱的暖光,視線剛恢複捕捉到光感的第一眼就與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不期而遇,深邃不見底,近乎能将她溺斃的深淵——實則早就懸溺其中而不自知。

峰回路轉她眯起幹澀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想竭盡全力看清他的樣貌。黑眸的主人就這樣不離不棄匍匐在床榻,毫不避諱跟她四目相對。等待的折磨終告一段落,懸着的心落下般稍微松了口氣,“小娅,你終于醒了……”

彌娅當前的狀态還不是很理想,畢竟被強烈的搖晃颠醒而不是自然醒,加上噩夢的影響導緻精神錯亂,腦回路還有點後遺症般渾濁,尚且不能暢通無阻如常思考。

渾噩中,感到肩膀處傳來沉甸甸的重量,順着觸感的源頭瞄過去,艾斯忐忑地抽回了壓在她肩上不自覺的雙手。她翕動着櫻花唇瓣,奈何喉嚨幹涸至發不出聲,他心神意會般将擺放櫃台的水遞到她跟前,随後小心詢問道:“躺着不方便喝,介意我扶你起來嗎?”

沒有多餘的力氣回應對方,或者說壓根就沒豎起耳朵聽,渴求水分的本能驅使她撐起疲倦的胴體。她不說話,他當她默認,上前進一步托着她的腰助她坐直。目光呆滞的女孩并未伸手接過水杯,他見怪不怪,再進一步任勞任怨送到她的面前喂進她嘴裡。

喉間被滋潤的刹那,零散的思緒也跟着陸續回籠,渙散的目光逐漸澄澈。直至這一秒,她才算是真正的連意識都清醒過來了,而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喚他,“艾斯?”

盡管她不确定自己發生了什麼,但她能夠笃定的是,在她夢遊仙境的朦胧時期,他始終像恪盡職守的騎士一樣守護着不省人事的自己。

被叫到名字的人就站在她的對面,凝視她的眼神卻曆經了幾個階段:欣慰、自責、歉意、悲恸、失望,最後是落寞。短短幾十秒,一個怅然若失的眼神闡明了他所有的心情,距他咫尺之遙的彌娅恰如其分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愁眉不展的複雜表情還是初見,觸目傷懷她的心也被莫名牽動着,可想而知他同樣在掙紮着,未曾想過這種黯然銷魂的表情會出現在他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的臉上。确認過眼神,是讓她痛徹心扉的人。她不願也不忍他繼續用這種表情望着她,清醒後潛意識第一句想問的是自己怎麼了,但言靈出竅的時候驟變成你怎麼了。

“對不起,小娅,你還好嗎,都是我不好……”片刻他低下了頭,垂頭喪氣的态勢像極了戰敗至一敗塗地的懊悔士兵。盡管他持疑自己是否真的在這場博弈中以敗北收場,但他可以确認的是,在面對她的任何時間任意地點,都沒有了平時乖張跋扈的壞脾氣,亦沒有了争強好勝的執著,有的僅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柔情蜜意。

形勢所迫,她逼着自己如空殼的腦海迅速激活,如沐春風回想來龍去脈追尋蛛絲馬迹,須臾她幡然醒悟:參加宴會不久後就渾身不舒坦,現躺在病床上肌肉酸軟,外加艾斯心疼且自責的眼神,大約是酒精中毒了。果然父母都是過敏體質的情況,身為子女自然是不能忽略遺傳的力量。

她的眼珠俏皮轱辘一轉,閃過一絲聰慧的耀光,趕忙回到躺平的姿勢,拽起被褥蓋遮住自己的臉,把整個人都嚴實包裹在棉被中與世隔絕。突如其來作繭自縛的舉動讓艾斯近乎錯愕,她生氣了嗎?是不肯原諒他嗎?最後連他的面都不願意見了嗎?

“唉,好丢人,不争氣的我當你的面摔了好幾次。我也搞不清我要摔幾次才滿意,你又要笑話我了嗎?我這人老是會不小心搞砸一些事,你邀請我參加你們團的宴會我很高興,但我好像不識擡舉搞砸了,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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