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該讨論下一步了。”

——在劍主從傷勢好轉到差不多的時候，坂本龍馬在手入室建議道。

從虛拟時空坐标回來到現在的日子裡，因為挑明了時溯軍首領的存在，時溯軍内部叛徒被肅清，以及時政内部的大清洗慢慢平息，雙方都丢掉了陣營裡拖後腿的存在，抗争顯而易見地白熱化起來——俗稱不裝了。時溯軍的進攻開始變得有計劃且強勢，不少審神者上報戰場出現了時溯軍首領的身影，擒賊先擒王，專門對審神者下手，本人的能力優勢擺在那裡，即使有時政專門配備給審神者的禮裝和返程裝置，保證在感知到對方出現時立刻撤退本丸部隊，被盯上的審神者也往往會吃大虧，在手入室躺半個月是常态。

如時政方的沖田所言，隻能避免和他的正面對抗，以及将審神者的戰場工作全部轉移到幕後——不過能夠上戰場的審神者是少數，雖說都是重要的精英戰鬥力，但好歹沒對大方向有什麼幹擾，時政本身借助聖杯研制出的新裝備派上了用場，除了首領出現的場合，普通的本丸部隊也能對付如今數倍加強的溯行軍。

值得一提的是，大宮潤也接受審判之後，其管理的支援部成員以無法信任時政為由集體叛逃，并将這位前任部長剩下的罪證一齊放了出來，之後卻沒有加入時間溯行軍，而是不知所蹤。

罪證中的大宮潤也平等地沒把自己手下的付喪神當人，但支援部部長從以前到現在都常把一些髒活交給付喪神去做，倒是意外給他們積累了一些僅有付喪神們知道的退路。這些傲慢的部長未曾想過付喪神們在他們和時政的雙重監督下仍想着自救，在一個夜晚或集合或分開去到了無人知道的時間坐标，時溯軍的首領幫忙掩護并處理了剩餘的痕迹，并沒有向他們要求其他回報。

與此同時，時政馬上加固了防護，好在之前就防備着更改了坐标并隔離開了可能叛變的成員，即便支援部成員全部叛逃到時溯軍也不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不過，或許之後也不再會有與他們見面的機會了。

“……從開始到現在，我們一共知道了四個聖杯的存在，第一個由古澤家掌握，用于召喚出了兩騎從者，估計已經沒有魔力剩餘，第二個聖杯被沖田君打碎，溯行軍首領緊随其後回收了它，而第三個被小nobu們找到，由我們完整回收，第四個聖杯我們隻回收了一半，剩下由對方提前拿走。”山南分析道，“以聖杯為魔力儲備來看，雙方的差距并不大。”

“多年前襲擊時政的流星雨，可以推測是寶具所為。”坂本龍馬接上，“這種程度的寶具需要龐大的魔力，估計有很大一部分由當初的古澤家和白川家提供，即便是二代本丸誕生後也一樣。地點為了保密轉移到了屏障旁邊，可能是燈下黑的保障，直到我和阿龍小姐發現了山洞。當時觀察到的數量應該能支撐一次寶具釋放，亦或者配合工具和聖杯再度打破屏障，利用湧入的魔力完成壯大溯行軍以及推動曆史改變，如果我們沒發現并排查曆史線中的異常的話，甚至能完整地循環起來……”

“不過工具和魔力儲備都被你炸了吧。”岡田以藏補充道。

“哈哈，确實是，唔，但明确炸掉的隻有那個山洞的數量。”他謹慎地皺起眉頭，“白川家和古澤家都不再能提供支持，聖杯還在他手裡，如果還有幸存機器，依靠時間補充回去是沒問題的。”

“這就麻煩了啊，沒有機器的話我們還能打消耗戰，畢竟死而複生也需要大量魔力，遲早能圍毆磨死他。”這麼一說，沖田也回過神來，“按現在他的動向來看，他可能在拖延時間，而且恐怕是準備孤注一擲，積蓄魔力再端一次時政或者是打破屏障，隻要造成混亂，剩下的可以交給時間解決。”

“時政已經清理了内鬼，坐标也轉移了，不會有這麼大的價值，除非他真瘋了，決心要拼個魚死網破，但目前來看，雙方勝負都有，還遠遠不到那一步。”土方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再去看一次屏障，從時間和便利性的方向來講，他肯定還不會轉移儀器，隻會将它們藏得更隐蔽，但毀掉儀器之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可能夠進入屏障附近的，隻有作為英靈的大家。”晴姬燕依意識到了另一個方面，“他也肯定明白，不會讓我們輕易接近那裡，又或者是設下陷阱？”

“唔，可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概就是如今的情況吧。”長尾景虎盤着腿，“話又說回來，他要是有足夠的戰力，也沒必要四處出沒迷惑我們，恐怕是沒有足夠的戰力，才想着将我們的注意力轉到其他地方。”

“那種數量的溯行軍，集合在一起也是相當恐怖的數量，不能小觑啊。”織田信長撐着腦袋，“但這樣看來，應該是他手下的溯行軍剛好能與時政方對抗，卻也不排除其實還有多餘戰力埋伏着我們的可能。”

“那前面說的拖延時間一說不就是無稽之談？”齋藤搖頭，“不，沖田親又不是副長，他想不了這麼多的，應該就是戰力緊張，我們和他其實都在和時間賽跑。”

“……”坐在病床上的沖田默默盯着他。

“……哈哈，沒在罵你，就事論事啦。”齋藤抓着腦袋轉移了目光。

“你說得對，如果真能設下完整的陷阱對他也有難度吧，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叫沖田的向來都直來直去的，最多就是暗殺擅長一點。”老對手織田信長也認可地點點頭，微笑着接受了病床上當事人的兩記眼刀。

“那我們的下一個目标應該很明确了。”坂本龍馬點頭，“作為主要戰力的我們負責搜索并毀掉儀器，想必會正面撞上那位首領，因此必須要準備能短時間集合的裝備，而時政方面的付喪神則負責掩護我們，與溯行軍戰鬥。”

“兩邊都是好狀态，這活可真難。”永倉新八用刀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歎息了聲。

“起碼比四年前要好多了。”晴姬燕依笑着為大家打氣，“如今集齊了這麼多人，還有聖杯和各種裝備支撐，這場仗可是相當富裕，隻要和時政那邊做好溝通，我們就立刻整備出發吧！”

——在這狹小房間内商量的衆人，抱着相當樂觀的心态進行了準備。

而另一邊的時溯軍中，與晴姬燕依等人抱着同樣想法的首領，捧着從白川家收繳來的禁書和課本，難得皺起了苦瓜臉，從頭補起陰陽術知識。

他已經惡補了将近半個月，畢竟能支持他的陰陽師不是被他幹掉了就是被時政肅清了，在這之前他們也留着一手，想也不會好心教授他陰陽術知識。不過設備使用方法已經被他偷學到，留下他們如今也隻會礙事，且對心情不好，在還是友軍的時候就經常有誤傷友軍的情況出現，終于能讓他們永遠滾出自己的視線外，可謂是壓着的石頭落了下來，七年來從未感到如此輕松——然後就被欠下的功課兜頭來了一錘。

為什麼一個神秘e-的溯行軍首領要去自學陰陽術？大概是沒有修理工隻能自修的道理吧。這半個月過得實在是過于折磨，有時實在是看不懂，不得不去曆史中綁了一些陰陽師過來。然而現世的陰陽術和過去的陰陽術已經不是一個體系，結果差點招來了檢非違使，又擔心動靜太大引來注意隻能放棄，歎着氣從早到晚啃起最基礎的課本。

頭疼。恍惚回到了反複輪回的院子，就連戰鬥都成了一種放松。

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一個簡單，粗暴，代價恰到好處，足以傷敵一千的禁術被他找到，建立于某個讓人顫抖不已的理論上，缺點是需要三天的準備時間，以及運氣，祈望那位能夠将目光移向這裡。

居然要指望神明了。溯行軍的首領嗤笑一聲，好吧，起碼比一無所有要好，在緊要關頭，這是能扭轉局勢的手段。

他着手進行了準備，而距離它派上用場的決戰，也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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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送回那個院子之前，聽到了來探望的隊員帶來的好消息。

說是，在拿下甲州之後，要分我三萬石俸祿。

作為帶着重病，已經難以起身的人，能夠獲得如此多的俸祿，想也知道是因為近藤先生的厚愛。躺在床上起不來的我，面對着隊員笑得發苦的臉，隻是像往常一樣笑着說，是這樣嗎，那太好了。

生病的人是需要心理支柱的，雖然我也明白，對方也明白，土方先生也明白，但向來嚴苛的土方先生走進來時，沒有像以前一樣戳破現實，而是說了，希望我快點好起來，這種話。

隊員已經走了，借着這個機會，逃離了新選組的隊伍吧，可能他之後也會死在戰亂裡，但起碼是從目之所及的死亡結局中逃開了。

直播裡面我也看到過他的身影，抽着鼻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接過【我】的身體時，蠕動着嘴唇說對不起，隻有我知道他為了什麼說這句話，隻有我知道，另一個【我】想必已經将他離開的事情遺忘，或者說，此時也不必在意。

我怪不了他。

已經得償所願的近藤先生是多麼耀眼，隻要是曾被近藤先生吸引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再度跟随在他身後，但被困在虛幻理想中的近藤先生，是看到都會覺得荒謬，覺得此世無望的人。

在兵源嚴重不足的前提打下甲州，在我聽到隊員說起要給我三萬石俸祿這個目标時，我和土方先生就明白，徹底地明白：

近藤局長已經瘋了。

我們都怪不了他。

……

重病的人需要支撐，在往後長久的歲月裡，我和土方先生的最後一次對話古怪地停留在了我的腦海中，數次輪回裡堅定不移地反複播放，扭曲，倒帶，和【我】不同，他其實是單純的那個，拿來支撐的回憶輕快而浪漫，很快地融入了全新的生活。

而我長久的回憶中，不能忘記近藤先生的身影，不能忘記土方先生對我說，你要快點好起來的話，不能忘記在隊員恐懼到發笑的臉上，說着三萬石這句話時，背後隐藏着近藤先生樂觀到癫狂的臉。

我笑着對土方先生說，是啊，為了三萬石我也要好起來。

悲哀，是對像近藤先生這樣意志的人，也會被浪潮裹挾，最終會沉下去這件事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