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好,我是夏霞,喚我阿霞便可~”
該說不說,縱使秋略讓人看着不順心,他身邊這姑娘卻是真生得清秀,笑起來也是十分和善。
才讓秋禾放下些芥蒂:“秋禾。姑娘年芳?”
夏霞:“十六。”
秋禾點點頭:“我十八。喚我本名就好,時候不早了,回見。”
說罷就要帶着兩個夥伴走。
秋略卻一下攔住她的去路,低聲道:“哥哥前些日子給你機會,你不要,現在是不是吃醋、後悔了?你若是想哥哥,哥哥可以來日再尋阿霞。你也知你十八,你怎麼就不急呢?官府馬上就來了啊……”
他這麼一攔路,謝彌音和餘雨首先不樂意了。
餘雨喝道:“怎麼樣都輪不到你這個混蛋!”
謝彌音:“這裡是鎮上,你要是敢動手動腳,官府才是馬上就到。”
秋略看夏霞似乎聽見了什麼,忙假惺惺微笑着溜回她身邊,帶着她,同秋禾幾人告别。
秋禾回到馬車附近,剛一出現在承望眼前,就被他用那雙滿目柔和的眼神注視着。
她卻忙于提貨鑽回車廂,都沒搭理他一下。
承望也像自讨沒趣,側身牽起缰繩。
這一切全被餘雨盡收眼底。
他二人沒有秋禾那樣走那麼快,還離馬車有些距離。
“你看見承望剛剛那眼神了沒?”餘雨拉住拎了最多東西的謝彌音,貼着他的耳朵低聲道,“承望不一般,不然……我們撮合撮合他二人?”
謝彌音作為一個純讀書人,卻也對此事十分有興緻,差點沒壓住聲音:“好哇!啊,……”
餘雨搖搖頭:“我就怕她是塊木頭,先一步把承望趕跑。”
謝彌音沒過腦子道:“做生意的,不能呆傻吧,這也是‘駕馬師傅’哇。”
商人之女餘雨聽他一言戳二人,空出一隻手,就捶他臂膀:“呆傻?罵誰呢?罵誰呢?!”
謝彌音被打笑了:“你等我再讀點書,考了官多與百姓打交道,就會說話了。”
“啊,等不了!秋禾的事情才是現在最急的!謝彌音,你不是很快要走了嗎!咱不能讓秋禾真‘進去’了啊!!”餘雨跺腳道。
“我想想……我想想……”謝彌音垂着腦袋,跟上餘雨。
“哎,回頭再說,回頭再說!再不走天黑了……”餘雨擺擺手,邁着小步子跑向馬車。
兩位夥伴的想法固然是好的。
隻是他們不知,他們費盡心思想撮合的二人……
早已“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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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彌音餘雨二人還在遠處時,承望看着秋禾疾步而來,一下鑽進車廂。
方才沿街之景他全都看見了,明白所生之事,溫和問道:“秋略又亂說話了?”
“是,他也就會說那些。”秋禾在車廂中,邊放東西邊道。
承望察覺到她有些不悅,也是,總被這樣一人纏上,怎會舒心?
承望:“我們那日定下婚事,日後官府應當也不會尋來。我知你不想将此事往外說,我會替你守着。”
“……好。”一陣沉默後,秋禾才道,“多謝你了,承望。反正也隻是搭夥,不會辦婚宴的,你不必多想。”
“我明白。”
承望從未與誰親近過,如今為尋個身份,竟然同一位并不相熟的姑娘走到一起。
姑娘并非那種意思,他亦是。
他想,這姑娘或許更算得上是他的恩人……
那時,他不甘心身死荒亂之中,拖着條殘腿拼命往南跑……
一路上風霜雪雨,将腿上新傷變成頑疾。
翻過一座座山,人間愈是一片青綠,再不見北境枯木成行。
行至此處,承望精疲力竭,已邁不開一步……
他扶着青竹,身子一軟,直接跌下山崖。
迷迷糊糊中,他隻覺有人在喚他。
或許是隸州那些因疫病而死百姓還在哭嚎……
不知是不是夢,承望掙紮着爬起,拖着殘廢的身子往人群裡去,都是些已經死去許久的苦命百姓。他們如今“死而複生”,紛紛看向這唯一的“活人”。
他們伸出手,想承望公子抓住。
他們喊叫着,想承望公子帶他們走。
誰知還未觸及一人的承望,忽而被從天而降的一腳痛踹——
一下将他踹回了人世間。
正是小山崖下,秋禾那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