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言:“你就問我這個?”
長夏點點頭:“不然?”
沈思言:“你問這個還要跟我耍心眼子,長夏啊長夏,咱們這近千年的交情,你是說放下就放下。”
長夏說道:“是你先瞞我的。”
沈思言:“劍意沒了,若我們樞密院擔下這個責任,就得負責,但上上下下誰能夠找來别師叔重新補?所以師父給我想了個法子,把鍋扣在你腦袋上,就想着你能不能把别師叔叫回來。”
長夏:“還想陷害我?”
沈思言:“你就說這事完了之後,你叫不叫别師叔吧。”
長夏:“不叫”
沈思言:“嗯?”
長夏狠狠道:“老頭八百年前的劍意而已,我自己也能補。”
沈思言:“八百年前你師父就是劍仙了。”
長夏:“……我還是叫他來吧。”
這一次沈思言完完整整分享了他的情報。
最開始是左衾監測到釣雪有異,直接上報了宗主,後面就是雲亭正常流程,樞密院開始介入調查,最後查到了裴西來身上。
裴西來已經幾十年沒有握過劍,原本通明澄澈的劍心被人間情愛裹上了陰霾,等發現的時候,甚至他連他的佩劍不堪言都拔不出來。
裴西來自己修的是念頭通達,他在選擇怨女的那一刻,便料想到這個結局。
但怨女不是。
怨女本就因為少女的不甘和執念才生了靈智,愛恨嗔癡都格外鮮明。
當她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讓裴西來無法握劍的時候,獻出一切都要為愛人重新找回劍心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最開始他們試了很多辦法都都無法奏效。在怨女都要絕望的時候,她聽說了釣雪,以及釣雪中,别驚春的劍意。
她以為劍仙的劍意便能掃清愛人劍心上的陰霾。
裴西來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這件事的,他到前線殺過妖,知道四方劍陣對人間的重要性。但那時候怨女為他恢複劍心的執念已經到了瘋魔的邊緣。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怨女自己來到了子酉城,準備偷盜釣雪,卻不想被劍氣所傷,裴西來趕過來救她。
線索到這裡是真的斷了。沈思言連城主為什麼給他們開後門都不知道。
怎麼想子酉城的城主,和他倆都沒什麼關系吧。畢竟怨女和裴西來都活了數百年,那城主怎麼看都隻是個略微有些修為,活了幾十年的凡人。
因為涉及到裴西來,掌門聯系了三尺道。而那邊的意思是,裴西來他們定然是要保下的。
意思是怨女背下所有的黑鍋呗。
長夏嗤笑一聲,說的不同意,那劍意怎麼還是沒了?
難怪這些消息隻在掌門一脈流傳,怕是等事情結束,前因後果一模糊,她能翻閱的卷宗,亦不過是“怨女不自量力,偷盜劍仙劍意。”
隻字不提裴西來。
沈思言常歎一口氣,神色複雜道:“我就是知道你看不慣這些事情,才不告訴你的。”
長夏把捆縛沈思言的靈力繩子解了,問道:“現在劍意沒了,你真覺得這是怨女一隻妖就能做到的?”
沈思言道活動活動手腳,發現連身上的癢意也沒了,他不由多看了長夏一眼。
後者面色如常。
“單憑怨女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怎麼說,保下裴西來這件事。。。”沈思言斟酌了一下,語氣突然嚴肅,“甚至罔顧他個人意願都要做到。”
嗯?
裴西來對三尺道這麼重要?種種想法在長夏腦袋裡轉了一圈,最後歸于平靜。
總歸是他們三尺道自己的事。
那邊謝逢雪将手上的靈力一收,掃了一眼長夏和沈思言,淡淡說道:“成了。”
長夏和沈思言立馬像兩根木樁子似的站好。
“陣法确實有劍修和妖物的氣息,他們大約七天前來的,沒出過城主府,隻是。。。三日前他們氣息卻莫名消失不見。”
七日前,倒和左衾示警釣雪異動的時間對上了。
沈思言問道:“确定沒出過城主府?”
“沒有,期間也沒别的修士來過。”
沈思言喃喃:“那就怪了啊,三尺道那邊沒動靜,說明命燈還在,人還沒死。”
修仙宗門一般會為弟子點上命燈,預示生死,人死則燈滅,他、長夏和謝逢雪都有,裴西來也一定是有的。
“人沒死,氣息卻不見了,這區區一個城主府,還有能瞞過左衾陣法的地方?”
謝逢雪看着不遠處的亭台樓閣,這些景色在外人看來是小橋流水,怡然自得。但他眼中這些并不是單一的建築。
而是嚴絲合縫組裝的精妙儀器。
它們構成了“城主府”這麼一個巨大的陣法。
他輕輕說道:“陣法本身不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