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斂華:“師姐,你說,我是什麼需要别人保護的菟絲花嗎?”
斂華摩挲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而後若無其事道:“你自然不是。”
長夏便笑了:“所以說,用八成換十成,這是什麼虧本生意。”
藏鋒山的雪還在下,梨白與阿漾堆了個雪人,遠遠地伸手招呼長夏過去看。
長夏抱着手,先點評道:“眼睛歪了一些。”
梨白伸出手,将當做雪人眼睛的黑曜石取下來,重新測了下高低,然後把它放在與另一邊相對稱的位置,做完了滿意地才對長夏道:“這樣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這雪人能留多久。”
長夏說:“如果你說的‘留’是指不融化的話,三五百年也是可以的。”
畢竟藏鋒山上,連太陽也是帶着寒意的。
阿漾搓着凍得發紅的手,哈口氣道:“那便留個三五百年?等以後我們都變得厲害了,然後别人慕名上藏鋒山,就會佩服地說,原來這就是梨白和阿漾堆的雪人,可真漂亮!”
長夏說:“可能不太行。”
阿漾眨了眨眼睛。
“會髒的。”長夏眉眼間帶着懷念的神色,“三五日便會有落葉,十來日有蟲子、小鳥落在上邊,三個月之後,空中卷來的灰塵就把雪人染成了黑色,要真放着兒三五百年,我的藏鋒山就不能住人啦。”
阿漾思索片刻,然後大着膽子道:“師叔是不是也想過,做我說的那樣的事?”
應當不光是想想,師叔說的那麼仔細,定然是自己試過的。
長夏笑而不語。
少年心思,天馬行空,好人前顯聖,誰都有過。
“你可以試試去麓湖攪攪局,那裡讀書人多,傳消息也快,有本事的話,一戰便可名揚天下。”
長夏這麼說,梨白卻想到兩三年前師兄師姐帶自己去麓湖的事。
那一次便是息家的小姐鬧出大動靜。
師姐也鬧過嗎?
畢竟她和大師兄去麓湖都都是幻化了容顔,避免人家認出來的。
梨白搖了搖頭,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反正師姐怎麼做都肯定有她的道理。
一天便這麼消磨過去。
等到傍晚,飯卻是老周親自送過來的。
長夏不動聲色看他一眼,平靜道:“先吃飯吧。”
老周也笑呵呵打開食盒,招呼衆人:“我親手做的這道‘宴潮生’,你們可得好好嘗嘗。”
沈思言到飯點就自動上山,跟在老周後頭瞥了一眼,在心裡冷笑一聲,不就是道豆腐青菜湯嘛,還叫什麼宴潮生。
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當着老周面說的,在雲亭,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廚子。
況且這還是廚子裡面最厲害那幾個之一。
最後這道“豆腐青菜湯”沈思言吃的最多。
酒足飯飽,長夏把老周和沈思言招到内廳,随手激活謝逢雪曾經留下的隔絕陣法之後,才道:“說吧。”
老周看了看沈思言,又看了看長夏,才斟酌道:“你知道的,食為天的食材一向是天南地北來的,前幾日定了一批南境那邊的海貨,我照例準備挑幾隻新鮮的入菜……”
他歎息了一聲,從儲物戒裡取出一個包裹:“還是你自己看看吧。”
長夏結果打開,裡面是拳頭大小的皎潔珍珠,泛着如春日般和煦的淺黃珠光。
沈思言往前湊近,隻看到一角便怔住。
他壓低聲音問長夏:“時空咒術?”
曾經的秋梧王最喜歡的的就是這種淺黃珍珠,喚作“朝葵珠”。
姬氏得天獨愛,就算姬盛伐天失敗身死,上蒼仍以這種他最愛的珠子做為陪葬,秋梧三十三年之後,整個滄海之濱,再找不到一顆黃色珍珠。
沈思言的心思轉了幾轉。
他隐隐約約感覺這顆黃色珍珠上有時空咒術的氣息。
這玩意滅絕多年,此時忽然冒出來,多半是誰使用了時空咒術,從八百年前取出來的。
姬氏早就七零八落,他做過當代女皇一段時日的保镖,對女皇還算熟悉,她是個務實派,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也不像是女皇的手筆。
再者,能去取食材謀生的修仙者,不會是什麼高修為,既然他們都能發現這珠子,那這玩意兒南海現在想必還不少。隻是識貨的高階修仙者少有像雲亭這樣食五谷,知寒暑的,還需要每日運來天南海北的新鮮食材。
而撈珠子的低階修士,可能連末代人皇叫什麼都不知道,又哪裡會關注他喜歡什麼珠子。
這玩意兒估計目前還隻在南海低階修士中小範圍流通,若不是機緣巧合被老周發現,估計過幾日麓湖和小靈山才會有消息傳過來。
長夏疑惑看着他們倆。
“怎麼你們看起來好像,都認識這個東西?”
老周、沈思言: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