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貌似有一位貨真價實的人皇快回來了。
“我去南境一趟,這段時間你幫我盯着點兒她。”
然後他拿出紙鹞,給江白鹭發消息。
“想不想再多陪陪你三師姐?”
江白鹭:?
!
沈思言關上紙鹞,其實這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遲晝海與蒼玄未來的隔絕陣法核心在他手裡,雖說兩界隔絕是定數,但開個一二百年的暗門又不是什麼難事。
他準備把最後一道門留給江白鹭。
本來想多看幾天那隻小鳥糾結的樣子,過段時間再跟他說,當然也不打算收他什麼好處。但現在……能利用起來為什麼不利用呢?
若是南境那邊沒出現姬盛的消息,他的重心也會落在女皇那邊。
但那位既然有消息了,就讓江白鹭去東境會一會。
對付他親師姐,江白鹭總歸比自己有辦法。
宋甲看着沈思言,神色複雜說道:“你倒是對你的人族身份很認同。”
沈思言閉上眼,許久之後才睜開:“其實這一千多年,我一直當自己生活在夢裡。”
夢當然是美夢,不然也不會勾得他流連忘返。
“這些年,我一直很害怕,害怕我沉醉在這美夢中,忘記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他忽然看向宋甲的眼睛:“但你知道,我更害怕的是什麼嗎?”
沒有等對方回答,沈思言就自顧自地笑了笑:“我更害怕的是,某一天我醒了,美夢忽然碎了。”
宋甲沉默良久,最後說:“雲亭真是個好地方。”
——
仙界。
謝逢雪揉捏着手上的光團,眉眼間難得沾染些許好奇。
“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嘛。”
倚香君覺得自己眉毛都在忍不住跳。
“你真抓了個天神?”
那玩意兒不是說無聲無形嗎?謝逢雪手裡這個又是什麼?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謝逢雪解釋道:“光也無聲無形,但照在物體上,便會有影子。”
他揚了揚手上的東西,“這還不算真正的‘天神’,隻是我根據他們法則的運行,凝固出來的投影。”
倚香君問:“那這有什麼用?”
謝逢雪随意捏着光團,揉棉花似的,“就是讓祂們沒法在别的地方繼續投影了而已。”
法則沒法影響其他地方的天神——
所以就還是相當于你把那道法則困在這裡了呗。
所以——
“神道的那些地盤,是不是也可以開動了?”
謝逢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
他忽然一頓。
倚香君問:“怎麼了?”
謝逢雪忽然笑起來:“沒什麼……”
“就是忽然覺得,我師妹果然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
正兒八經論,您也不止一個師妹。天天我師妹我師妹的,另外三個要怎麼算?
倚香君正欲反駁一二,轉頭看着謝逢雪時,忽然怔愣了一下。
分明這人含笑的眼睛還是如初見時那般潋滟多情。
但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雖說謝逢雪這人一向識禮數,知進退,就算在仙界也是從來笑臉迎人。
但那種圓滑像是斂去了一身的桀骜骨,隻剩下因冷漠空洞而作出的溫柔貌。
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謝逢雪,無論他再說些什麼戳心窩子的話,他都不會同自己置氣了。
許是相處久了,膽子也變大了,倚香君試探問道:“你好像又變得厲害了些。”
謝逢雪随意将手上光團捏散,然後掐了個他看不懂訣,那些飛散的光點便浸入地下,也不知道會流到哪裡去。
謝逢雪看着倚香君,潋滟的眼眸裡,笑意更深了些:“是過去的我變厲害了。”
過去。
倚香君咂摸着這兩個字。
可惜了,那是他摸不到,回不去的東西。
他偏過頭,小莳就在角落裡煮茶。這些年他總是這樣,無事時就會待在倚香君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倚香君忽然笑了笑。
“朝生君,你的過去,是什麼樣的?”
這話其實問得有些多餘,在他成為别驚春徒弟那一年,謝逢雪每時每刻在幹些什麼,仙界的人都摸得清清楚楚。
他們這些仙人,最不缺的就是閑暇和時間。
但了解謝逢雪幾分底細之後,倚香君又忽然覺得那些可謂“眼見為實”的資料,可能并不可信。
蒼玄再小,總歸是變換的,就算今天不能比昨天好,今年卻總比千年前要好,要騙過他們這些活死人的眼睛,實在太容易了。
謝逢雪不答反問:“那倚香君您呢?您的過去,又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