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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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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真的被詩吟讨厭了。

春好攥着手機回到寝室。

開門,發現有人正在翻她的櫃子。

春好記得這個人,也是國際班分過來的,上學期在許馳的生日會上見過,尖下巴,是顧璇的姐妹之一。

春好走過去,擡手把櫃門摁上:“你開我櫃子幹嘛?”

“我手鍊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去醫院看眼睛,看我櫃子幹什麼?”

尖下巴理虧,但被她毫不留情一怼,也來了勁:“我就看一看,其他室友都讓我找了。”

春好懶得理這種人,她走到自己桌前放書包準備繼續複習功課。

尖下巴又問:“你那圍巾挺貴的吧?”

春好知道她指的是秦在水送給她的那條圍巾。

“這個牌子我隻聽阿璇說過,”她說,“阿璇的姑姑可是辜小玥的經紀人,想談這個牌子的國内代言都沒能談下來。”

其他室友聞言,眼睛都瞪大:“那個明星辜小玥?”

“當然。”尖下巴說,“她姑姑這幾個月都跟着辜小玥在溫哥華。”

春好微頓。

秦在水也在溫哥華。

“而且,辜小玥要結婚了。”

“真的假的?和誰啊?不對,她有男朋友?從沒有狗仔曝過。”寝室裡其他人沸騰起來。

“狗仔拍了也不敢曝。”尖下巴攤手,“男方背景很厲害的,又是大集團,早晚的事。”

春好眼皮狠狠一跳。

秦爺爺也說過,早晚的事。

當時在飯桌上聽見,她還無知無覺,此刻卻莫名冰涼。

“喂,”尖下巴沒聊八卦了,她看向春好,“你不是貧困生嗎?哪來的錢買奢侈品?”

她嘲諷,“不會是用助學金買的吧?”

春好:“你覺得呢?”

她冷笑了下,氣勢洶洶的。

尖下巴被她這架勢唬住,想起她上學期暴揍體育生的事情,以為她又要動手打人。

春好卻沒起沖突。

她隻是拿起政治書,扔下一句:“有病就去治。”

春好甩上門,出去背書了。

她站到走廊上,臨近中秋,窗外月亮圓圓,照亮濃濃秋夜

春好背着書,心裡卻無法平靜。

她想找秦在水求證一下,問他是否還在加拿大。但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太過魔怔。

春好摁亮手機,在通訊錄裡上下翻動。

終究還是沒有問。

-

一直到國慶後,她才重新見到秦在水。

想求證的事,也有了模糊的答案。

那日周末,春好搬貨的酒水公司老闆新官上任,從上海總部過來視察,順便和後方人員一起吃頓飯。

春好才知道,她打工的公司并非主營酒水,而是一個做淨水器的大集團,酒水供應鍊隻是旗下小得不能再小的分公司之一。

地點是一家臨水而建的私房菜館。

落地窗外湖面粼粼。

一眼望去,碧波萬頃,對岸燈火熒熒好似星空。她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北京,還在秦爺爺家的溪塘邊吹風,和秦在水在水邊喂魚。

可惜,她早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兵荒馬亂的世界裡。

回過神,飯桌上大家相談甚歡。

主位是從上海來的新老闆,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叫厲甄,面容神采奕奕的。

一餐飯平安無事,沒想到散場的時候,一行人從包間出去,迎面碰上了秦在水。

他從另一方向走來,在偏日式的庭院裡拾級而下。

他身後跟了好幾人,寒暄聲沒有絲毫辨識度,烏泱泱像一團黑霧。

地燈隻有他膝蓋那麼高,照亮庭院的青草白砂石,也淺淺照亮他眼底。

秦在水象征性聽着身後的人說話。

廊下晚風吹來,無意識擡眸,他竟穿過幾層縫隙,看見了對面人群裡的一抹短發,以及那兩顆黑玻璃珠子似的眼睛。

春好渾身一激靈。

秦在水也停住腳步。

前面,厲甄十分意外:“秦總?”

秦在水點頭:“厲總。”

他不欲寒暄,目光再度瞥向春好。

厲甄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了眼,她不清楚秦在水在看誰,但一定有端倪。

她立馬介紹:“秦總,這是我們集團旗下分公司,做酒水的後方團隊。”

果然是能當老闆的,搬貨也包裝得這麼高大上。

春好聽着,埋頭往陶姐那擠了擠。

陶姐:“這不是上次陪你來白沙洲的那個?”

“嗯……”

“你的資助人還是什麼人來着?”

春好趕緊拉住她,手指放在嘴邊比了個“小聲”的動作。

倉促回頭,卻對上秦在水的目光。

“……”

春好一秒收手,她有些洩氣。

厲甄笑:“上個月我們去北京拜訪,先去的明坤,都約好了,結果您不在,又去見辜總,才知道您和辜總一塊兒去加拿大了。”

秦在水沒作聲。

但畢竟是合作方,他說:“臨時去國外處理了些事。”

“難怪。”

厲甄笑容不減,“後來我又在電話裡跟辜總聊了下合同的事,辜總卻說,要我們直接拿給您看。”

春好擡眸。

她看見秦在水往後:“一鳴。”

“是。”

蔣一鳴遞上名片:“合同的事兒您後續聯系我,辜總還在國外,國内的事秦總會處理。”

春好在後面聽着。

果然。

她看了看鞋尖,又看了看撲落在牆壁上的樹影,意外自己竟十分平靜,也不知是自己變成熟了,還是心底早已料到。

厲甄嘴巴仍沒停:“聽說您和辜總馬上……”

秦在水轉身走了,他後面那群人繼續烏泱泱跟上。

春好内心空洞洞,完全沒有精力細想。

“這人就這麼走了?”有人看着秦在水的方向,很是詫異。

厲甄若有所思:“看來消息是真的。”

“什麼消息?”大家一頭霧水。

“沒什麼。”厲甄笑一下,不多說了,隻是回頭看眼武漢這邊做供應的員工們。

剛剛秦在水看的,會是哪一個?

厲甄看過一張張面孔,覺得不太可能,這裡的人都是底層打工的,一輩子都沒出過省。她來也隻是以表慰問,讓她這總經理的位置坐得穩當些,好以後轉去總部。

她再度說了些場面話,飯局散場了。

春好垂眸,默默往前。

大家在門口送厲甄上了車,各自離開。

陶姐:“我愛人來接我,你怎麼回?”

“我搭公交回學校。”春好說。

陶姐見她臉色不太好:“我送你到車站吧?”

“不用的。”春好手插在外套兜裡,夜晚秋涼,她笑笑,“這兒離車站不遠,我自己過去。”

說話間,陶姐丈夫到了,騎着小電驢,陶姐把斜挎包側一側,跨腿上去坐穩,也走了。

春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靜站了會兒,路燈隐藏在樹梢裡,照亮一大片斑駁的梧桐葉。

身後傳來“滴”的一聲。

她以為自己擋住了路,退後兩步站到路牙子上。

但車沒有開過去,而是停在她的身邊。

副駕駛降下車窗,蔣一鳴笑喊:“春好小朋友,又見面了。”

“……一鳴哥?”

春好下意識往後面漆黑的車窗看了眼,“你們沒走?”

“秦老師讓一直停後邊兒等你的。”他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給她開車門,“我和秦老師去周邊縣裡,順路送你回學校。”

離開北京,蔣一鳴的稱呼也從秦總變回了秦老師。

“……好的。謝謝。”

春好抿唇,慢慢跟過去。

她看眼車内,頭一次感到局促,竟需要深吸口氣,才有勇氣擡腳進去。

外面蔣一鳴阖上了車門。

她繃緊身軀,害怕自己陷入這種昏暗。

秦在水靠着椅背不出聲,他仰頭閉目養神,男性喉結細微滑動;他喝了酒,車廂裡有很淡的酒精的味道。

兩人像共處在一個真空的玻璃罩子裡。

春好手抓住自己褲腿。

“跟着公司來這兒聚餐?”秦在水掀開眼簾,看過來問。

“嗯……”

“你不是臨時工?”

“臨時工不能聚餐嗎?”她悶悶道,“就算是臨時工,那我也是穩定工作了一年、從不遲到早退的臨時工。”

秦在水被她說得頓了下。

“嗯。”他輕聲,“你說得對。”

前面,蔣一鳴坐進來,告訴司機先去華師一,再從那邊上高速。

車緩緩啟動。

春好心裡亂七八糟,突如其來的碰面,是她期待的,可為什麼她想說的話還沒有電話裡聊的多。

她看着外面的車流:“你什麼時候從加拿大回來的?”

秦在水:“才回來。”

“還會再去嗎?”

她很少這樣細問,秦在水看她一眼:“會。”

他聲音很輕,春好心髒低沉。

“學校有事情?”他問。

她搖搖頭。

秦在水發覺她的異樣,“學校裡不開心了?”

“沒有。”

秦在水以為是她在學校受排擠了,他記得她上次說有同學嘲笑她。

即便她常常匪氣,總嚷嚷誰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但山區來的小孩,總是很難融入城市的。秦在水明白這一點。

“學校裡如果有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嗯?”

春好“嗯”一聲,鼻子卻泛酸。

她有什麼辦法呢,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事,都是絕不能說出口的事。

就算她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化成眼淚、血液,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變成聲音從嘴裡說出來。

窗外,路燈澄黃,夜晚開車極快,學校的招牌已經能看見了。

樹葉在晚風裡飄零。

車停在校門口。

春好恍過神來,“都到了?”

秦在水點頭,他問:“手機帶了嗎?”

“帶了。”

“鐘楹問我要你的微信。”

春好反應了下,不知她要自己微信做什麼,她現在可是在武漢,可幫不了她拿外賣。

“我還沒微信呢……班上同學都是聊Q-Q。”

“那你注冊一個?”秦在水笑,他拿出手機,“正好我也能加你。”

春好眼睛睜大。

她看見他淡淡的笑意,是她所熟悉的,溫和、善意,或許是心境不同,此刻再對上他的眼睛,她竟有些愧怍與膽怯。

她匆匆别開眼,掏出手機,“那我現在下載。”

下載完畢,春好登錄進去:“好了。”

秦在水發送驗證消息,兩人加上。

春好攥着手機下了車。

她看見跳到列表最上面的新頭像。黑色的,點開看才發現是夜晚的山谷,微弱的星空、流水。

像她小時候無數次面對的山野。

是他把她從那兒帶出來的。

春好一時情緒翻湧。

她手微微握拳,下定什麼決心一樣轉回身。

車仍停在原地,開着雙閃。

他每次都是這樣,會等自己真正走進校園,看不見了才離開。

春好重新走近。

秦在水降下一截車窗,“還有事?”

“學校……下個月有家長會。分科後第一次開呢,好像還挺重要的……我升高中後,你都沒來給我開過。”

她不太連貫地說完,安靜了。他坐在車裡,位置明明比自己低,她卻不敢看他,怕他發現什麼。

秦在水盯着她,瞧她被風吹亂的短發。她情緒不高的時候總是像一隻憂傷的小水母。

“什麼時候?”他問。

春好被問住,她其實隻是想在那個“早晚的事”塵埃落定前,再任性一次。

“……反正快了。”她嘴硬。

“行。”秦在水說,“那你提前給我發消息。”

春好點頭:“我回學校了。”

她依舊沒有同他對視,隻是乖乖地揮一揮手,轉身離開。

秦在水目送她走進燈火漆黑的校園。

前面蔣一鳴出聲:“春好小朋友好像長大了點?”

“是長大了。”

秦在水說。

這次偶遇比暑假給他的感覺更明顯。

她更高了,細細瘦瘦的,雖還是有點倔強,但已收斂太多。

“話都比以前少了。”蔣一鳴說,“夏天在北京的時候還叽叽喳喳講一路呢。”

秦在水無言以對。

女孩子有心事了。

今天的她憂郁而安靜,像短短三個月成熟一茬的野草。

秦在水收回目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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