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楚父的表情太過冰冷,楚莫嘴唇動了動,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爹,我離開不是為了擺脫您的控制。”
楚父面上無情,但雙手已經緊緊攥住,青筋暴起。
楚莫:“我已經懂事了,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因為負氣,西陸,我是一定會去的,不論您是否同意。”
“我來,隻是做個告别。”
楚莫說完之後,殿内就陷入了冰冷的安靜。
“爹,相信我。”
“你走吧。”
楚莫垂下眸,眼中閃過幾縷失落,故作輕松地往外走,“好咧,爹您自己保重。”
從這裡走去的大門的路很長也很短,楚莫走得有些散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等走到大門,他扶着門框,回頭看了一眼,随即自嘲地笑了兩聲,深吸一口氣,擯棄雜念,打算就這樣離開。
“若河。”
扒在門框上的手驟然一緊,楚莫驚喜回頭,“娘。”
身着金絲綢裙,面容莊麗的女子站在門後,神色似喜似悲。
楚莫沒來由的鼻子一酸,幾滴眼淚暈出,将遮掩的布條染出朵朵水漬。
楚母靠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眼睛這是怎麼了?”
楚莫握住她的手,“娘,沒事。”
見他不願意說,楚母猶豫了兩下沒再問,将一樣東西交到他手裡,“若河,你爹脾氣不好,你知道的,不要和他計較。”
“你要去西陸,娘不攔着你,但一定要好好回來。”
楚母說着,紅了眼眶,将楚莫摟住。
她比楚莫矮,這個姿勢不怎麼舒服,但楚莫卻希望這個懷抱可以更久一點。
“走吧。”就算是再不舍,楚母還是硬着心腸推開了楚莫。
楚莫自小玲珑心看透人心,楚父楚母拘着他,除去生意上的忌憚之外,其實更多的是擔心,天生玲珑心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他們害怕楚莫看多了人心陷入瘋魔,便總是不希望他與那些心思詭谲的人打交道。
在楚莫眼裡,便是時時關着他。
楚父楚母也知道一味逃避不是辦法,因此楚莫偷偷離家出走之後,也狠下心沒去追回來,而是拜托了青雲宗将他收入門下。
他們也希望,楚莫能有自己的路。
楚莫一步三回頭,走得再慢,也還是逐漸離開了。
視線裡沒了楚母的身影後,楚莫閉了閉眼平複心情,喚出飛劍朝青雲宗飛去。
剛好碰上在青雲宗山下等待的曲卿幾人。
“你怎麼這麼久。”慕容楓不理解。
楚莫:“哪久了。”也就在門口站了兩天而已。
曲卿見他臉色不是很對,“沒事吧?”
楚莫恢複精神,“沒事沒事。”
第五滄澤的關注在他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
楚母給的東西楚莫還沒來及看,他拿起來看了兩眼,“儲物镯子。”
白玉做的镯子通透溫潤,雕花精美如畫。
楚莫用靈力打開,滿目是絢麗的靈石。
第五滄澤第一次見這麼多的靈石,眼睛都直了。
慕容楓:“真不愧是你楚家人。”
楚莫摸出兩塊,感歎,“時隔多年,我終于又變有錢了。”
镯子裡除了堆積如山的靈石,還有一樣東西,楚莫拿出來一看怔住了。
曲卿看見上面的字,疑惑道,“三千指法?”
慕容楓探頭過來,“三千指法我聽說過,是楚家吃飯的家夥。”
他給曲卿詳細解釋了一番。
曲卿有點好奇,仔細觀摩了一下,發現果然不愧是一家之長,精妙無比。
楚莫心情起起伏伏,終是長歎一聲,将它收了回去。
曲卿告訴他自己的見解,“你如今雜學甚多,這套功法極其講究靈氣運轉的精細,你如果要學,一定要謹慎,不要錯了氣。”
楚莫體内的上清心法和梅花流本身都不是符合他火靈根體質的,再加上南海經脈寸斷一事,他可經不起那麼多折騰。
楚莫愣了愣,連忙應下,“嗯嗯。”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現在其實并不适合,當時也隻是随口一說。
楚莫心中像是沉了一口氣,許久才舒緩出來。
慕容楓看了他一眼,說道:“走吧,該出發了。”
雪寒天就在劍鋒山正西,以他們元嬰期的修為,禦劍飛行也就是一天的事情。
一入雪寒天,便是漫山遍野的白,不見一絲雜色。
寒風厲厲,卷攜着冰晶襲來,冷意深入骨髓。
第五滄澤:“雪寒天…倒是比北海還要冷。”
是連元嬰期的修為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雖然同樣在東陸西邊,但天守谷在雪寒天更西,雪寒天擋住了所有風雪,天守谷反而時常溫暖和煦,縱然天氣不好,也隻是略有濕冷。
曲卿仰頭:“大山阻隔風雪形成風罩,将所有寒冷都聚在雪寒天之内,自然是冷的。”
曲卿也感受到格外的寒冷,她覺得似乎是同塵碎心帶來的後遺症,寒冷從内心散出,像是整個人要變成冰雕,眉毛睫羽都染上了冰晶。
玉遙微微皺眉,握住她的手,熱意從他手中渡來,曲卿緩和了一些。
慕容楓看他們神色都很蒼白,隻有雪初晴無動于衷,安慰道:“進了馭獸宗便不會這樣了。”
馭獸宗建造在雪寒天之内,卻并不代表着馭獸宗的弟子十分抗造,因此馭獸宗的有一個護宗大陣,隔絕了風雪。
如慕容楓所言,他們一進入馭獸宗,寒冷就瞬間褪去,雖然也不至于暖和,但到底是能承受得住了。
“幾位,請跟我來。”
一名馭獸宗弟子上前,禮貌說道。
幾人跟着他往裡走。
馭獸宗和青雲宗一樣,依山而建,但不同的是,青雲宗的宮殿隐匿于輕霧綠林之中,而馭獸宗的宮殿隐匿在白雪茫茫裡。
馭獸宗内許多建築也帶着野獸的粗犷野蠻風格,震懾人心。
山頂一座雪白的殿堂孤立,殿前大大的白鶴雕像優雅素美,悠然站立,漆黑眼眸映照白雪,仿佛活了過來。
“師尊,他們來了。”
沐雲錦站在殿外眺望了一會,朝殿内的羽涅說道。
羽涅額間的鶴紋亮光一閃,他便睜開眼,“嗯。”
沐雲錦猶豫了一下,問道,“師尊,我該怎麼做?”